无边的黑雾从刻耳柏洛斯的口中喷薄而出。
这些黑雾像是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它们吹而不散,就在三头犬的身边飘荡,地上的砂石都被腐蚀出滋滋的声响,一团又一团黑液在地上滴落。
铜管家后撤两步,但是黑雾如影随形,一直笼罩在她身边,三头犬不动,目光却死死盯着对方。
铜管家不撤了,她身上的皮肤也在黑雾里滋滋作响,这种环境下面,对于她金属的体质来说克制太大。铜不是抗腐蚀性最强的金属,如果是铬之类的,她或许会考虑继续,但是现在的情况下,她有些骑虎难下。
不过,那个小子的状态明显不对。她的目光越过气势汹汹的三头犬,落在后面站立不动的冷杉身上。
他身上的黑雾大部分都转移到了三头犬身上,但是仍旧浓郁,这黑暗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样,盘踞在他身上,他静止不动,但是黑雾活跃异常,而玩具则是瘫坐在旁边,大口着喘着粗气。
刚刚的雷击对两个人来说,作用都不太大,但是相较而言,对汞的伤害更大。铜的导电性是16.78,而汞却高达984,也就是说,铜管家要少承受几十倍的伤害,这也是她觉得玩具奇怪的点,她们都出身于同一个地方,这点她不可能不明白。
不过不管是不是圈套,伤害都是实打实的,她现在想要击败刻耳柏洛斯和冷杉,短时间内是做不到了,但是她的目标从来不是这两个人,上面给她的任务只有一点,那就是把玩具带回去。
铜管家心思如电,她脚步一滞,随后在沙地上狠狠一颤,她整个人骤地消失在沙地上。
黑雾一下子失去了目标,她速度比之前还要快,完全飙升了一个档次,在小范围内这种速度黑雾还可以游刃有余,但是铜管家已经拉开了足够的距离,黑雾……追不上!
刻耳柏洛斯也没跟得上,它又大吼一声,三只头四处张望,风里都是黄沙,和铜色混为一体,它完全不知道对方的位置,不过这难不住它,在它漫长的生命里,速度比这个快的对手,也不是没遭遇过。
黑雾不再追踪,画了一个大圈,围绕着刻耳柏洛斯,牢牢地把这块沙地为了起来。
它清楚对方的目的!
封闭了唯一的通道,她能选择的就只有和自己战斗!
这些黑雾虽然不是三头犬本身的能力,但是它运用起来却格外地得心应手,它似乎比冷杉更懂得如何使用它们,而不仅仅是根据本能让黑雾自动防御,在它的操控下,黑雾变得更加危险。黑雾如狱,像是一个巨大的盖子,悄无声息地盖住了刻耳柏洛斯周身十米,在这种狭小的区域里,速度再快也没有用!它身上的肌肉愈发狰狞,黑色的毛皮下面,隆起的线条令人咋舌,三只血盆大口里锋利的犬齿,就算对方是金属也能刺穿出一个恐怖的大洞!
刻耳柏洛斯嗅了嗅鼻子,铜的味道弥漫在空中,他仍然看不见铜管家的身影,但这并不影响,冷杉之前让她受伤了,血的味道是逃不掉的。铜和血混合在一起,就让她仿佛夜空中的萤火虫一样鲜明……
在这座黑狱里!
三头犬闻风而动,它已经抓到了铜管家的踪迹,四肢抓在沙地上,一跃而起,黑雾也随之收缩,像是一张巨网收缩一样,向着那一个点蜂拥!
噗嗤!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刻耳柏洛斯那张恐怖的血盆大口一下子咬了下去,金属和血肉一下子飞溅出来,黑雾里如同额鼻地狱。
不对!
刻耳柏洛斯的头颅猛地后转,那些泛着金属的血肉被它甩到一旁。这确实是铜管家没错,但又不准确,这是她一部分的血肉!
黑雾骤地消退,天光重现,它面前是一团烂肉,而在血肉的正下方是一条纤细的管道,沙地松软,管道直通地下,三头犬甚至不用感知,它就知道,铜管家的方向,在冷杉那边!
果然,同一瞬间,三头犬的目光刚刚偏转,沙地上猛地爆出一团沙尘,一根纤细的铜丝从空中蓦地显形,而它出来的一刹那就气球样地膨胀起来,手脚头颅,一个少女婀娜的身姿骤地显现,铜色还泛在她身上,甚至更加深邃,她的身子比之前看起来要小了不少,手脚在空中变化,一根金属刺泛着冷光出现在她手掌尖端,冲着冷杉狠狠地刺了下去!
声东击西!
她抛弃了一部分血肉,这对于铜管家来说不算难事,铜金属的柔韧性让她能够悄无声息地通过底下通道转移,沙地本就松软,而刻耳柏洛斯的黑狱更是一种绝佳的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偷天换日!
冷杉还站在原地,不过黑雾浓郁,尽管刻耳柏洛斯借走了一部分,但是最深邃的部分仍然在冷杉面前盘旋,它们呼啸着,冲着铜管家的尖刺扑了过去。
不对,刻耳柏洛斯的目光根本没在冷杉身上停留。它清楚地知道,就算自己转移了一部分黑雾,但是作为源头的冷杉自始至终都被保护着,胚胎消化了冷杉的血肉而进化来的这不详的分支从来都没有消失,铜管家绕过自己攻击冷杉,这摆明了是自寻死路。
她不是傻子,她这压根就是……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果不其然,黑雾扑过来的一瞬间,她早就在空中借力,嘭嘭嘭,三声震响,在水汽干燥的沙漠里,三个巨大的音爆气雾炸开,她借着炸开空气的推力,接连变相,险而又险地避开黑雾,也避开了冷杉。
她的目标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
玩具!
瘫在地上的少女抬起头,目光里满是冷漠的坦然,那根金属尖在她瞳孔里越变越大。
她毫不畏惧,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铜管家擎着这一根决绝的利剑,像是送贴一般,带着你死我活的气势从风沙里一跃而起,铜色的金属刺刺破沙尘,刺破空气。
就在玩具的额前,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