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记下了,这吴宸轩也是大清的忠臣良将,下官一定精诚团结,不负总管大人所托。”其实端方也算明白了,这吴宸轩等闲动他不得,但是自己既然被派了去当巡抚,若是和吴宸轩一般汉官过于亲密,只怕位子也不能稳当了,老佛爷和朝中大人们断不能容下山东出现一言堂,还是满汉相制的局面让诸路神仙看着顺心吧。
“分寸火候的,自个揣摩着办吧,杂家不过是看在荣大人和你家先辈的面子上提个醒。”端起来盖碗的李大总管不再多说什么,这端方自然告辞而去,留下的包袱一角里面赫然露出一截斑驳的铜锈鼎足,李大总管干脆闭目眼神,下人们手脚麻利自然抬起包袱送进了里间的搁物架子,跟进去的管家大体估摸了一下,看看满架子的铜物件,指着个犄角旮旯的位置,先放那个角上吧,等琉璃厂的胡胖子来掌过眼再打理吧,看看一墙壁的铜器,“送啥不好,字画也好打理不是,偏偏都送这些铁锈嘎达的,难为我们这些跑腿的,下次让门房老刘长长眼神,再送这种铜铁玩意的,多收他一倍的门敬才成。”摇摇头关门落锁出去了。
九月初三,一条官船悄悄靠岸。上了临清码头的端方一身簇新的石青色官服,看看周围穿梭如过江之鲫的商旅,运河上来往不息的冒着黑烟的机动拖船,一派盛世景象,和直隶府的萧条相比恍若隔世。
“山东到底是物阜民丰啊,看着这民风也算朴实,嗯,看来这吴大人虽然是一介商贾,但是治理的倒也说得过去嘛。”端方虽然还没上任,但是也在京城听到不少官员商人议论山东近年来展迅速,工商方面更是一日千里,如果不是由于北方旱田的收成较少,其民间富庶程度已经不亚于两江两广了,而且更难得的是有武翼新军和商会保险团坐镇,民乱匪祸也几乎绝迹,山东也成了京官外放的头等肥缺,有的四品官员都不惜降品去干山东的一个实缺道员,而去年派到山东的京官虽然还没有几个回京述职的,但是从他们家里买房置地的架势来看,无疑是在山东风生水起、宦囊颇丰啊。跟着的戈什哈们也一个个挺胸腆肚的,完全没有离京时候的颓唐,看起来跟着老爷怎么着也能在山东笔小财啊。
“多谢端方大人对我山东官员和父老乡亲的赞誉之词,下官蒙您错爱,实不敢当。”这时候正对着码头的茶馆里一挑帘子,一位年轻的有点过分的红顶子官员,带着一众蓝顶子们迎了上来,而码头两边的买卖家后面,一队队的新军涌出,瞬间就将码头围了个水泄不通。等到了近前,这位少年高官恭敬的给端方见了礼。
“下官山东布政使吴宸轩迎接巡抚大人来迟,还请端方大人恕罪。”
“这个…”两边如林的刺刀反射着耀眼的太阳光,却让端方身上感受到丝丝寒意。眼前恭敬的属官们似乎在恭敬中总有一些不屑流露出来,让端方心里一突,多年混迹官场的直觉告诉他。
“来者不善呐。”
可惜端方身边没有一个狗头师爷给他凑趣道:“您,才是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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