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振山苦笑了一下,说道:“我跟周明在一块共事了三年多,对他还是非常了解的。周明确实是有点贪腐,但是他的这种贪腐程度并不算过分。而且,周明也是个真正有能力的人,也很细心,导致他出事的那几笔钱,其实他来陈桥工作前期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后来,他下定决心整顿矿产资源的时候,就更加小心了,从那开始,他就几乎没做什么贪腐的事情。但是他以前没有出事,偏偏在他动手准备矿山的时候出了事,这里面有没有其他的隐情,一想便知。”
说完这些,吴振山又接着说道:“陈书记,我不知道你关没关注周明的这个案子,他其实牵涉的金额并不算大,做的事也不算是太出格,不过是替两个朋友家的孩子在陈桥镇政府安排了工作,各收了他们一笔好处费。另外,就是在一个企业报销了一些私人的**,总共加起来,也就是一万多块钱。陈书记,说句难听点的话,如今但凡是手里有点实权的官,有几个是完全干净的?周明在这个时候出事,如论如何,我不相信背后没有其他人的影子。”
陈庆东沉默了一下,说道:“老吴,你的意思是说周明准备整顿矿山的举动侵犯了某些人的利益,他才因此被人掀翻了马?”
吴振山点了点头,道:“我是这么想的。”
陈庆东又问道:“老吴,那你觉得周明是侵犯了那些人的利益?不只是矿老板的吧?”
“不只是矿老板的,还侵犯了咱们镇领导班子中一些人的利益。”
“这个人,或者说,这些人是谁?”
“张仲德、吕世静、吕长松、石涛,其他还有不少小虾米。”
陈庆东脸上又浮起一丝冷笑,道:“老吴,照你这么说,咱们镇的领导班子,岂不是几乎要全军覆没了?”
吴振山却还是正色说道:“陈书记,我说句实话,你别吃惊,咱们镇党委、政府,包括武装部、派出所、法庭、监察室,以及地税两局和一些企业单位的主要干部,其本人或者亲属跟咱们镇这些矿产企业以及牯牛岭上那些私采金矿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咱们镇的采矿秩序已经混乱不堪,商业环境之恶劣远超你的想象。”
听完吴振山这番话,陈庆东好一会子都沉默不语,然后才问道:“老吴,你说这些,有证据吗?”
吴振山误解了陈庆东的意思,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要说确凿的证据,我这儿没有。但是,陈书记,就算是有证据,也没有什么用。这些人几乎没有人用自己的名义来参股或者是拿好处,而一般都是通过亲属的身份来做这件事,打得是法律的擦边球。”
其实,虽然吴振山认为陈庆东听了他的话之后会非常震惊,但实际上,陈庆东确实是有些惊讶,但是还远远说不上震惊,因为他其实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
陈桥镇有这么多的矿产资源,如果这些机关的人不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给自己捞些好处,那要么就说明陈桥镇的民风十分淳朴,这些干部的思想觉悟都十分的高,全都是些“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好干部,要么就说明陈桥镇的这些干部全部都是蠢蛋。
而这两点,陈庆东都是绝对不相信的。
实际上,陈庆东自己就没少做这种事,比如他在陈桥镇开办绿野养殖场,在胡庙镇办的两个石场,以及后来以陈红兵的名义开的绿野地产开有限公司,还有郑洪涛和赵长斌合伙开的红石投资有限公司等等,他从来出过面,公司的所有文件中,也绝对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他的名字,但是他在里面却明明占着股份。
他采用的,也是这种打法律的擦边球的办法。
因此,陈庆东对这种情况并不震惊,他也根本就没想把所有人都一网打击。实际上,从他个人的角度,他对这些人这种打法律的擦边球为自己捞利益的做法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不过,这样做需要有两个前提。
第一个前提,就是这些人不能做的太过分。
第二个就是,这些人要听话,在他整顿矿产的时候,不能有人碍手碍脚。
如果有人做不到,那陈庆东也就只好杀鸡儆猴了!
但是,陈庆东还需要弄明白一件事,于是他盯着吴振山的眼睛问道:“老吴,你老实说,你有没有用这种办法给自己捞好处?”
吴振山思虑了一下,说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