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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皇帝的新衣

小索并没和赵玫完全疏远。这不,qq上又发来了消息:小赵,在?我有个人给你介绍一下,他爸爸妈妈和我妈一个局的,04年走关系调到了驻S市办事处,虽然他爸妈08年退休了,但经济条件不错,你有意向见个面吗?

赵玫:他现在在CS市还是S市?

小索:废话,当然是S市啦,不然我把他介绍给你干嘛,让你们做异地恋?我可没这么坑。我先把话说在前面,他姓张,长得比较那啥,说话有点直,一直当小官的子弟当惯了。不过你大可放心,他要是相中了,对女朋友倒是脾气很好的,我也会给你撑腰的。

赵玫:行,就算长得比较那啥我也不计较,可以先见一面,如果内在美够的话也行啊。

小索:爽快,他虽然现在工作一般,不过父母是真有钱,而且他妈妈放过话了,如果儿媳妇可心的话,直接全款在徐汇区给儿子儿媳搞一套三室两厅,会对儿媳妇很好的。我现在去和小张接洽了哈。

赵玫和小张互加了qq,聊得还行。赵玫在小索的“提前辅导”下闭口不谈小张的外貌、学历、工资问题,小张则大谈特谈自己毕业后和表哥表姐游历欧美诸国的见闻。赵玫聊着聊着,把自己的近照发给了小张,还告诉他自己的学历,坦白现在工作方面一片白板。小张说现在工作的确难找,女孩子做家庭主妇也不错。赵玫虽然觉得双方有一些信息披露不对称,但对小张在qq上说出“钱不是问题,我养你啊”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鉴于小张一直在线吹自己爸妈条件好,却不肯透露具体爸妈退休前是什么职位,赵玫留了个小心眼,故意双方约定第一次见面地点时一切让小张做主,看看他第一次选的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大概率可以判断出他实际消费水平和生活品味。小张在qq上给出的方案很鸡贼,地点是S市某地标式商圈顶楼的大食堂。嗯,讲起来毕竟约在了大商圈购物中心,吃饭的地点却是在大食堂,可进可退,丰俭由人。若是见了面对女孩子不满意,随便吃一点也可以交代了。此时的赵玫已经对小张问东问西,问南问北,把自己问了个遍,却单方面“外貌、学历、工资”三不问很有意见了,见了这个方案对小张的第一印象分降到了0,冷淡地同意后马上下线。

晚上5点半,赵玫在地铁约定好的4号口见面。她故意早来了半小时,先用眼神扫描着地铁口等着约会的青年们,想着不知小张长的是哪种程度的“那啥”。若是像郝俊一样微胖,皮肤却白,那委实算不上磕掺。青年们姿色各异,有一看就是母辈基因良好的Fashion冷白皮本土小帅哥,也有高大健硕古铜色皮肤的肌肉寸头胡子gay姐妹,还有黑测测皮肤戴金边眼镜背电脑方包消瘦乖乖IT男,白肤年少肚子却微挺自带家境优越感本土小男生,卷头非洲小哥,红发爆炸头厚唇膨胀身材美国小哥,淡金发高挑冷漠疏离弱鸡气质欧洲小哥……他们有的等来了女伴,有的等来了男伴。赵玫看情人双目对接,呼朋引伴看得有趣,忽然电话响起忙去接,耳畔传来:“你在哪里?我等了有10分钟了!”

竟然已经6点10分了嘛?赵玫有些歉疚:“不好意思,你在哪里啊?”

“我就在4号口啊!”

“人太多了,你穿什么颜色衣服啊?”

“就,就穿绿色的,夏威夷花朵衬衫!”

好在男男女女虽多,但穿骚绿色夏威夷花朵衬衫的男人实在只有他一位。赵玫终于在4号出口右侧小短石柱后发现了他,天哪,这身高不夸张跟自己差不多高,还硬要躲在石柱后,不是更衬托出矮吗?怎么想的?

小张慢慢把头从石柱后探出来,赵玫瞬间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躲躲藏藏,他的脸,呃,没有官家子弟的一丝气质,确切地说,连大马路上普通男性的平均颜值也没达到,黑、胖、眉毛乱、眼睛小……赵玫不敢再细看了,再仔细看她怕自己脸上的怒意会全部显现出来。心底的第一个声音是“小索你怎么这么坑我”,第二个声音是“小索你难道觉得我就配那样的人”。心底第三个声音还没出来,小张脸上很是欢愉,发了话:“你就是赵玫吧?比照片上好看哪。”

赵玫全身感觉被浇了桶冰水,脸是冰的,低低地说了一个字:“哦。”

小张也感到了赵玫对自己的失望,伤了自尊,扭身就走:“我们去大食堂吧。”

坐定后,赵玫让小张点菜。小张给赵玫点的是中餐区的饭食,明码标价18.5元,连个汤也不配。赵玫看他自己点的菜,23.5元。小张把两人的饭菜一起端到桌子上,不经意地说了句:“这些饭菜都不好吃。”

赵玫当时很想当场反问他:“时间地点是你自己选的,菜品也是你自己挑的,合着点完了才说不好吃,脸呢?”不过她也知道有的男人见第一面没啥希望就瞎点一些菜,越便宜越好,减少沉没成本嘛,人之常情。所以她抱着手臂坐在凳子上笑笑,不说话。

小张似乎知道自己在赵玫心中的印象分很低,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外貌上有些欠缺?”

赵玫已经下定决心不跟他谈了,所以绝不会“挑货拣货”,笑着说:“没有啊。”

小张把这当做一种鼓励,自夸道:“我妈从小就说我虎头虎脑,表哥也说我长得有福气。”

拜托亲人不忍心说真话伤害自己,都那么大了,难道还一直穿着亲人给的“皇帝的新衣”?

小张对赵玫来了一丝丝兴趣,问:“你是本科的,哪所学校的?”

出于礼貌,赵玫如实说了。

“哦,我好像没听过。我是出国念的书,全球排名第二十名的学校。”

出国念的书分两种,一种是辛辛苦苦拼成绩录取的,一种么呵呵都懂的。赵玫再次笑而不语。

接下来小张的话语出惊人:“我觉得国内的教育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没有从人性角度发展。我高中和别人打了一架,退学了。”

这是赵玫第一次见到自爆退学的人,虽然国内教育是有问题,但高中阶段和人打架总是不光彩的,不仅导致无法毕业,还昭示了一件事:此人忍耐力自制力明显有问题。而他却以炫耀的口气来说,也就是,他至今认为那是他的光荣史,他没错。望着他脸上得意的表情,赵玫看到了他背后的“慈母”。

赵玫附和了几句。小张的兴致来了,开始吹父母当年在XX局多风光,后来因为自己打了架,丢了颜面,张母托关系自个儿调到了驻S市办事处,才知道S市花花绿绿,真是Metropolis。对了,我突然拼不出Metropolis了,你拼的出吗?

他在考较我了?赵玫因为对他毫无热情,头脑冷静,所以完美地拼出了这个单词。心里在想:这么恶心的人为什么不留在国外呢?

“你太聪明了。”他满意地点头,“很多人都无法理解我,你还算蛮理解我的。可惜我爸妈因为那件事受了好多委屈,都降级了。哎,算起来,他们都退休3年了,关系也不在了,害的我现在在个小单位委屈过日子。”

赵玫点点头,嗯,降的对,降的好,你爸妈纯粹是被你拖累的,人们不理解你是正常的。

“我现在在国企做,没有正式合同,我已经很努力了,今年11月我要考经济师。”

赵玫总算对这个话题起了点兴趣:“哦,经济师?卷子是什么样的?有带吗?”

“谁会约会带卷子啊?”

赵玫不想再继续尬聊下去了,毕竟面对的是一个集抠门、双标、吹牛皮、脑残、狂妄、鸡贼、丑于一体的奇男子,让我们利落地结束吧。

“你今天没吃什么东西,就要出去?”

废话,面对着简陋的吃食、心灵和外在都不美的你,我能有什么食欲?

“我晚上不习惯多吃,我想出去走走。”

夜晚人虽多,但风一阵阵的,吹熄了一些赵玫的怒意。“就送到这儿吧,我们是反方向的。”赵玫此刻无比庆幸两个人回程相反。

在熙熙攘攘的地铁过道里,小张微微犹豫,最终说了:“好吧,再见。”

赵玫消化了两天才把对小索的埋怨化尽。她不喜欢吊着小张,而且自那晚后,小张qq上什么也没发来。她主动打电话给小索,先半真半假嬉笑怒骂了一会儿,小索会意,笑道:“哎呀他的确不咋地,不过家里是真有钱,我把你的条件跟他妈妈一讲,他妈妈当场拍板让儿子跟你聊,我要是不撮合一下,感觉对不起你。”

“谢谢你了哈,他这样的人材,我不想高攀。”

“别呀,你知道吗,小张跟我说了,他对你印象超级好,说你不虚荣,脾气好。”

“呵呵,实话告诉你,正因为不想谈,所以反而对他什么要求都没有了,给我点18.5的晚餐,他好意思点我还不好意思吃呢。”

“什么?才点18.5的晚餐,回头我真要说说他,追女孩子不是这样追的。”

“不用说了,免得到时候他反咬我一口,说我斤斤计较。”

“不,不,这真不是你的问题。大S市哪个男孩子头次见面点18.5的晚餐?就算对女孩子不满意也不能这样,何况他对你很满意。”

“没看出来,自从那晚他可什么都不发给我了。”

“哦,这是他的必杀技,每回相亲他都这样,说要吊着女孩子几天,看第几天女孩子会主动发消息给他。我明天就说他,让他把这坏毛病给改了。”

“不必了。”赵玫已经猜出小张应该是小索的近亲,“这必杀技挺好,可以试试女孩的真心,让他一直用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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