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都随时可能攻城,北魏有骑兵,赵王也有应对之策,真正如坐针毡的是已经穷途末路的郑氏。
帐帘开了,是青樱进来。司马明禹见是她,冷冽的眼神瞬间一柔,正要招手叫她过来自己身边,青樱脸上掩不住的喜色叫道:“你快看是谁来了?”
青樱事务繁多,两人在一起时多半是在处理棘手的事,甚少见她这样的笑颜,不禁奇道:“谁来?”她自从跟随他出京后,就与京中家人彻底失去联系,只怕凶多吉少,况且司马明禹素来知道青樱与家里人情淡,心念电转眼睛一亮道:“莫非是先生?”如得林轶襄助,何愁不能将北夷驱逐出中原河山?
“先生才不会下山呢!”青樱也等不及让他再猜,直接闪身从外头拉进来一个人高兴道:“是谨瑜!”
施谨瑜,凤鸣山三年同窗,京中自幼的相识。两人同时注视着对方,心中暗暗叹服四年时光给已经将记忆里的少年雕刻成了意气风发的扛起江山的人。目光既有欣赏,亦有敌意,却谁都没有和青樱一样那种别后重逢的喜悦。
“臣施谨瑜拜见赵王殿下。”他很恭敬行了拱手礼,完全是大夏臣下见亲王的规矩,丝毫不错。青樱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眼前这个衣着依旧贵气面上表情一丝不苟的青年,真的曾经那样亲密过吗?
司马明禹却似乎态度忽然和蔼了起来,笑道:“谨瑜何必多礼,当年朝廷不是已经革除了我的爵位,将我从宗谱中除名了吗?这亲王礼,就不必了吧?”
施谨瑜丝毫没有尴尬,沉声回禀道:“回殿下,当年皇上年纪尚小,处于郑皇贵太妃的掌控当中,虽然心中一直想要恢复王爷的爵位,却苦于没有机会,还请王爷念在手足之情不计较。”
司马明禹手握朱笔,闻言朝他笑道:“皇上?”转瞬又自答道:“我还以为你说父皇呢?原来你说的是三弟啊,是他的手足之情,还是郑母妃的舐犊之情?”
听他这样说,青樱便深知不管施谨瑜此行是要求什么,总归是没有希望的。
“殿下向来英明,”施谨瑜听他讽刺也不恼怒,正色道:“皇上深知亏欠王爷,只是王爷倘若袖手不管,京师便即将落入北魏夷子手中,王爷即使与朝廷有隙,又怎能忍心看大夏锦绣河山落入外族手中,届时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皇上有意请回王爷,封为辅政王,共同驱逐外孥,保我河山,不知王爷意下如何?谨瑜情知唐突,只是事出紧急,还请王爷见谅。”他字字句句已经全然是朝中重臣的风姿,早已褪去了当年的稚气,也丝毫不提从前的交情。
司马明禹听得很认真,听他讲完思索了一阵竖起两个指头道:“第一,郑氏一族交由我处置,我要诛郑氏九族。第二,禅位,我不会去做什么辅政王,这江山本该是我的,过去因为我是皇长子,现在也是倚仗我,禅位于我名正言顺。没有这两点,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他言语坚定,不是有回旋余地的,施谨瑜自幼与他相识,于他的个性也是清楚的,知道多说无用,深吸了一口气道:“微臣做不了主,请容微臣回京城禀报皇上。”
司马明禹不置可否,没有说等他回话,也没有立刻请他走,反而提起笔不知在一封文书上批着什么。
一时气氛尴尬,青樱察言观色忙以话替施谨瑜解围道:“不想还能见到你,当时我和明禹从客栈逃走后,你是怎么脱身回京的啊?”
施谨瑜自打进了营地,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她,只见眼前的少女身量虽然依然苗条纤细,却已经长成,一双含露美目隐隐笑意,眉间青黛如画,似是还有从前的影子,却又脱去了稚气平添几分妩媚。
他浅笑温和道:“郑鸿飞不敢把我怎样,拓跋彦也并没有为难我,所以你们离开之后不久我便上路回京了。”种种经历岂有他说的这般轻描淡写,先不说拓跋彦虽然忙着去追明禹和青樱两人无暇顾及他,郑鸿飞却逼问了他好几日,即使不敢伤他性命,却时时不给茶饭。况且回到京中,郑妃怎会不和他父亲为难,他硬是咬着牙连玉成驸马罚他跪了十日也只说赵王妃早已死在了瑞安,他去瑞安不过是碰巧外出游历罢了,其余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