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珈讨厌老房子,特别是那种没有电梯,只有一个楼梯的老房子。她若走楼梯,肯定会遇见往回赶的雄哥,可要她从六楼爬下去……一分钟后,她认命的翻出窗子沿着窗台慢慢地开始往下爬。
她不敢去想是否能顺利爬下去,满脑子都是吴修曾教过她的爬墙技巧。不断的催眠自己,医院那次爬上去了,这次应该也能爬下去。紧跟着她翻出来的冬叔问:“为什么站着一动不动?”
她也想动,可根本不知道该往哪儿下脚,能这样抓紧窗台已经非常不错了。想到迫在眉睫的危险,她用光溜溜的脚丫踩着窗台边沿移动了一小步。冰冷的水泥和随时会坠楼的恐惧在迈出这一步后,终是战胜了勇气,她不敢往下爬,连动一动都害怕。
先前那番自我暗示一点儿用都没有,所谓的信心一定要靠实力来支撑,空有信心,没有实力,那是扯淡!
“冬叔,我不敢动!”
“很好,”冬叔说着就自己朝下爬走了。
陈珈不上不下的被晾在了窗户边,听到打开屋门的声音,她大着胆子拉住了窗户旁的排水管,试图爬到五楼。泛白的指尖诉说着她已尽力,可悬空的双脚始终没有踩到五楼的窗户上沿。
她用沾满灰尘的脚丫不断地沿着墙面试探落脚点,终于踩到东西时,温热的触感吓得她差点儿放开了紧抓窗沿的双手。只听冬叔冷静的说,“踩稳了,我托你下来。”
陈珈稳稳地踩在冬叔手上,听到他说“放”。她放开了双手,摇晃着身体慢慢下落到了五楼窗台。冬叔站在五楼的房间里,使劲儿将她也拽入了房中。
六楼已经闹开了,天花板上不断传出“咚咚咚”地脚步声。陈珈躲在窗后往外看了看,楼里的人陆续走出,大街小巷中瞬间聚集了很多人,看样子是在搜查她的行踪。
冬叔随手拨了一个110,“喂,110吗?这儿有人遭遇绑架……地址在老客运站员工宿舍楼六楼……”
陈珈小声问:“报警干嘛?”
“警察不来,楼下的人不散,我们怎么离开?你以为等到天亮这儿的治安就会变好?”
陈珈对此没有任何言权,沉默的等待中,她好奇的问:“这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都住这里,黑社会?”
“我记得你是警察。”冬叔的回答让陈珈无言以对。
刺耳的警笛吓退了聚集的人群,冬叔带着陈珈像猫一样顺着墙根离开了这栋楼。他们出门那会儿,陈珈看到了这间屋的两个主人晕倒在沙边,冬叔顺手把报警用的电话扔在了他们身旁。
一个小时后,冬叔把陈珈送到了李志军坐落在山顶的别墅。全木制的三层小楼像鸟巢一样藏在荫翳蔽日的林海之中,冬叔将她扔到门口就离开了。按他的说法,陈珈已经和李志军达成了交易,他有责任保护陈珈的安全。这种安全除了救她之外,还包括拿回她的私人物品,不留下任何一丝隐患。
推开门扉,入眼就见落地玻璃窗外那个露天游泳池倒映着月色与星光。李志军坐在落地玻璃窗前拉琴,紫色的真丝衬衣配着大提琴红色的木纹让他多了几分优雅。
这身衣服是陈珈帮他挑的,散落在红酒杯旁的精致袖扣与领结无声的讲述着他刚从一个正式场合回来。
打量李志军时,陈珈借着柔和的灯光看到了自己在落地玻璃窗上的倒影。本该飞扬的短被汗水打湿紧紧地贴在头皮上,廉价的桃红色紧身裙被撕得不成样子,没穿鞋的脚只敢站在地砖上,生怕往前一步就会将室内白色的地毯踩出泥印。
我怎么会那么狼狈?这样想着,她抱膝坐在了大门边,思考着李志军会问什么,她又该如何回答。
大提琴的音色深沉而复杂,亦如李志军此刻的心情。他是一个自信的男人,相信自己对女人的判断,直至遇见陈珈。明明感觉到她已经动心,也知道她喜欢那枚钻戒,为什么她会选择拒绝?
没人给他答案,他决定依从本心,忘记资料上的一切,重新去了解陈珈。黄婷案后,因为白嘉祥之故,他跟踪陈珈。最初两天很正常,今日有家宴需要出席,他让冬叔跟着陈珈,宴会才结束就听冬叔说陈珈惹了大麻烦。
瞧她那模样,肯定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只是不知她是为了黄婷案冒险,又或是其他。
李志军本想用拉琴来抚平内心的焦躁,不想在看见陈珈那一秒就失去了修炼已久的淡定。琴声悠扬,他却明白自己的内心早已被颤抖的琴弦所出卖。
几分钟后,他颓然地放下琴弓,让乐声戛然而止。失去了音乐,一室静谧,落地窗外的声控灯一盏盏从明亮渐变至黯淡。放眼看去,游泳池倒映出的星子与月光愈亮了几分,一阵风拂过,水面微波粼粼,月光细碎成了晶莹的亮片。
所谓低调,一定有着随时高调的能力。眼前这个男人才是他人口中的富二代,白嘉祥口中的学霸高材生。
最先打破沉默的还是李志军,他问:“你在想什么?”
“大提琴盒有滚轮,长一米左右,宽约半米,不知道有没有人用来运载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