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顾秀芳急忙打开一张照片。只见李志军站在一个喷水池旁边,看照片的拍摄角度和清晰度,这应该是从小区监控里调出来的画面。
李志军对这个小区很熟悉,陆宁曾约小范在这儿见面,他昨夜才通过小区监控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不料几个小时后,他的照片就被人调出拍照并传给顾秀芳。
顾秀芳很熟悉李志军的表情,看他没有生气,急忙邀功,“照片很模糊,但我知道这人是你。担心你有事儿,我大清早就赶了过来,我没有做错什么吧?”
“没事,我送你回去。”李志军动了车子。
“志军,我知道这些年多亏了你的帮忙我才能留在李家,听说你们要分家,那我怎么办?我们的关系还会和原来一样吗?如果陈小姐误会了,我去跟她说清楚,哪怕她再打我一顿,只要你开心就好……”
顾秀芳的生存手段就是示弱,眼见她说着说着就要掉眼泪,满腹心事的李志军突然扭头瞪了她一眼,冷冰冰的说,“顾秀芳,你给我见好就收。”
顾秀芳收起眼泪,扭头看向窗外。认识李志军那么多年,她从未见李志军火,记忆中这人永远是那么的温文尔雅。李志国曾对她说,李志军脾气很好,性格善良,任何人,任何事,只要不触碰他的逆鳞就行。李志军的逆鳞是什么,顾秀芳不知道,只是隐约明白那位陈小姐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无论如何,不该让那样的女子来李家。
李志军看似面色平静,心里早已窝火。不消片刻,就想通了一切都是白嘉祥在搞鬼。刘白不会给顾秀芳打电话,只要找个伪基站,什么号码都可以假冒。白嘉祥不但假冒电话,还跟着去了小区,从监控里调出他曾出现在小区的照片。
做这一切,白嘉祥旨在传递一个信息:我了解你,熟悉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同白嘉祥明争暗斗那么几年,他这次明确的感受到了威胁。按理说白嘉祥性格谨慎,不应该那么早暴露出底牌,一向唯稳的人最近为何频频冒险?
还有就是陈珈,今天这个耳光太突兀,顾秀芳的出现仿佛为了配合这个耳光一般。如果陈珈的行为是做给别人看,那个人是谁?什么人值得白嘉祥这样做,他这样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停下车,对顾秀芳说,“让我哥来接你,或者自己去医院。我有事儿要办,下车!”
温柔只是李志军爱穿的一件外衣,一旦脱下,只剩理智的他更显无情。
一天过去了,小范之死定性为自杀,尸检和物证支持这个结论。关于他辞职的事儿,原本还要走几天程序。自杀案一出,不等他父亲来接尸体,档案上已经看不到他是警察,这番行为自然和警队无关。
吴修把这些告诉陈珈时,她像猫一样舒展了片刻身体,转眼又窝在吴修怀中,懒洋洋地说了句,“活该!”
“他母亲不在了,父亲两天之内听到那么多噩耗,你怎么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我膜拜强者,不同情弱者。他想救母亲,没错。他收受黑钱,提供保护,也算自力更生。他唯一的错就是不了解自己,去干自己不能承受结果的事儿。以至于拖累母亲,陷害同事,最终还死于无知。”
吴修知道陈珈偏激,习惯了她这种刻薄无情的说话方式。同时也知道她善良,知道她熟睡之后梦见过陆宁,一面流泪,一面说着对不起。
“你呀,还想在这赖几天?”
陈珈不回答,像无尾熊一般抱着吴修就不放。
吴修拿她没办法,任她抱了好一会儿才说,“陆宁的案件定性了,抢劫杀人,辖区把此事通知了她的学校和一个远方亲戚。由于中秋放假,学校方面打算今天在殡仪馆举行告别仪式。”
陈珈把头挪到吴修颈窝,轻声说,“我去,一会儿走,让我抱会儿。”感觉到她的眼泪,吴修问:“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我做错了事儿,我得自己承受这份痛苦。”
灵堂,陈珈只用一个巴掌就能数清来送陆宁的人。也许从她父母死后,她这样的性格,还有早先混迹娱乐场所的历史,怎么也交不到几个知心朋友。所谓的远方亲戚,定是看她可怜,这才扬同情心过来帮忙。
学校来了两人,其中一个心理素质不错,能在没有观众的情况下念完悼词。除了这两人,还有一个“老太太”,需要有人搀扶才能颤巍巍的将手中那朵白菊放在陆宁尸身旁边。
看到“老太太”的那一瞬,陈珈的眼泪喷涌而出,她记得这个“老太太”。第一次见她时,她来停尸房认尸,乌黑的头烫成了小卷,大红色的运动服搭配着橘黄色的双肩书包和同色旅游鞋。还不到两个月,曾经的中年妇女怎么就苍老成了这样?
难怪陆宁会那么的不甘,临死都不忘要替王强翻案。她眼睁睁的看着王强的母亲从一个充满活力的中年人,因丧子之痛一步步迈向衰亡。
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