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江面星星点点的灯光,陈珈努力回想吴修的容貌,越是亲近的人越会忘记模样,脑海中记着数万张关于他的图片,每每想起却觉得每一张像他又不是他。
吴修不爱说话,除了倾听,他最常见的行为就是擦枪和看书。真正同他生活在一起,陈珈才现他是一个很勤奋的人,所掌握的一切全靠后天不断地学习。在他影响下,陈珈也学了很多东西,每天都在学习,用心拉近两人的距离。
他会做饭,无论什么环境,他都能弄出一顿美味。这一点,陈珈怎么学都学不会。兴致好时,他会带陈珈去看尸体,每一具尸体在他眼中都是一个故事,他轻触这些尸体,认真跟陈珈讲解关于尸体的故事。他的这个爱好让陈珈很是纠结了一段时间,那时候宁愿看彩虹残疾萎缩的双腿,都好过同他亲密接触。
他爱看星星,每次出任务回来,烈酒加星星就是他放松的方式。他醉后曾对陈珈说起引渡者的故事,他觉得自己就是引渡者,把罪恶的灵魂带到彼岸。每个引渡者都背负着罪恶,由于背负太多,终将坠入地狱。
陈珈搜遍书籍也没找到吴修口中的引渡者出自什么典故,她只是敏锐的察觉到,吴修是一个悲观的人,总认为他会给身边人带来不幸。这种悲观也体现在他对陈珈的态度上,据陈珈所知,吴修只有她一个女人。这样的关系本该很亲密,事实却有些残酷,他们有亲密的身体交流,却很少有思想交流。
三年,他尽力给她最好的,却从没提过将来。陈珈不敢问他将来,生怕他说没有将来,只有死亡。
“换衣服,陪我去参加音乐会。”一室黑暗并不影响李志军的热情,从他身后照进屋的亮光让陈珈微微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不足一秒,她与李志军同时开口,她先道:“好我陪你去。你打算说什么?”
“如果你拒绝,我想说音乐对胎教有益。”
“等我二十分钟。”洗澡,换衣服,这点儿时间刚刚好。
陈珈再次打开房门,李志军眼前一亮。睡眠充足的脸蛋饱满晶莹,乌黑的长海藻般垂在脑后,一条鹅黄色长裙套在她身上多了几分飘逸。
“刘白眼光不错,这颜色很配你。能问一个问题吗,你有多大年纪?”
“觉得我老?”
“正好相反,我担心你未成年。”
陈珈笑了,忧郁的情绪一扫而空,轻声说:“他不知道我怀孕,我来临津,他也不知道。”
李志军皱眉看着陈珈,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事情很复杂,不方便说。”
“手链的事儿我让人去查了,不要抱太大希望。翡翠不比钻石,特别是极品翡翠。”
陈珈点点头,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想放弃。
李志军没有开车,音乐会在临大的一个会议室举行,他认为打车比开车更适合。陈珈对此非常好奇,“你怎么知道临大老师会搞这么一个内部音乐会,有人邀请你吗?”
“一个朋友,这人非常有趣。记得我去琴行买琴弦,他坐在钢琴后方演奏《唐璜的回忆》。这曲目很难,鲜少有人弹奏,更别提拿来试琴。我听他弹得不错,忍不住站了一会儿,这才现其实是店里在播放这钢琴曲,他装做自己在弹。”
“那日天阴,我买了琴弦急着要走,他说大雨,最好留下。我有事先走,下暴雨时,我们又在咖啡厅遇上。两人一起喝咖啡,互留电话,他时常会介绍这种小型音乐会给我。”
陈珈随口说了一句,“这人确实有趣,他干嘛的?”
“他是…;…;”李志军愣了一会儿才说,“他是大学老师。”
陈珈没有忽略他这不合常理的停顿,又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奇怪了,名字就在脑子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你有那种特别想说什么,结果却怎么也想不起的时候吗?”
陈珈摇摇头,她的记忆方式和别人不一样,李志军说的情况永远不会生。出于直觉,她追问:“你怎么知道临大有音乐会?”
“他短信啊!”李志军说着就拿出手机查找早上收到的信息,翻了一会儿,他说,“怪了,我不记得删过短信啊!”见他失去以往的精明,陈珈拿出手机了封邮件给陈简。
不超过一分钟,陈简给了她回复。她对李志军说:“早上给你短信的人叫尚夏,临大哲学系教授,有过短暂的婚史,没有孩子。”
李志军拍了拍脑袋,“你不说我想不起来,你一说我就记得了,真是奇怪。”
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