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色已晚,桃戈淋着雨回到北苑,方才在书房时司马道子细心给她包扎伤口权当白费。彼时子霁正巧坐在屋门内,远远望见她淋雨回来,又见她浑身伤痕,自是大惊,连忙转身拿来伞跑去雨中迎她,问道:“桃戈,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都是伤?”
桃戈起先并不答她,只是有气无力的唤道:“子霁姐姐……”
丫鬟闻声赶来,见桃戈满身是伤,也是一惊,惊道:“桃戈姑娘!”
子霁见到她,忙吩咐道:“快去烧些热水来!”
“诶,”丫鬟应了声,转身便去往小厨房。
这时子霁已带着桃戈进屋,关上了门,赶紧回过头来帮她褪下衣服。
又拿来毯子给她裹在身上,道:“先裹着,今个下雨,寒气重,可别受凉了。”
她方才说罢,桃戈便打了个哆嗦,的确有点冷,她又将毯子裹紧了些。
这时丫鬟端着热水进来,道:“下傍晚烧的热水,婢子瞧着还热乎,姑娘先过来洗洗,”说着,这便走去木桶前倒下水,几次来回,桶里的水大约能漫过身子,子霁这便扶着桃戈坐进去。
她站在桃戈身后,为她擦洗着身子,又忍不住问道:“今个一大早便见不着你人影,还以为你被王爷唤去书房了,你怎么带一身伤回来?”
子霁两次询问,桃戈也不好再闭口不言,终于回道:“我今个早上去西郊,被前秦赵王苻幼掳走,半路上桓家军杀来,我趁乱逃走,谁知突然下雨,我一不留神滚下山坡,身上便擦伤了。”
桃戈并不告诉她,她与桓修的事,倒不是因为桓修是桓伊的堂弟而避讳她,只是一想起桓修,她便不由自主的心生惶恐。
可子霁偏偏又问:“桓家军……可是桓子野?”
桃戈转头看向她,只见她神情略显僵硬,颇不自然,她回,淡淡道:“是他堂弟,桓修。”
子霁这才放下心来,点头露出一丝笑意,似乎很是欣慰,应道:“哦,原来是桓不才。”
桃戈微微侧目睨了她一眼,本想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子霁唯恐桃戈察觉异常,又似乎自言自语一般嘀咕道:“前秦的赵王怎么会来建康,他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桃戈一笑而过,道:“明着说是赵王,谁又知他到底是不是,那队人马身着胡人的衣服,招摇过市,丝毫不避讳,分明是故意的,我瞧着,恐怕只是一个幌子。”
“那也必定是苻坚的人,”子霁忽然道:“桃戈,你被前秦的人掳走,这件事情,可曾告诉王爷?他毕竟是亲王,你将此事告诉他,他也能禀报给陛下。”
提及司马道子,桃戈面色便有些不自然,她淡淡道:“此事不必我同他说,也不必他同陛下说,桓修会如实上报朝廷。”
桃戈言语间略显不悦,更显冰冷,子霁微愣,今日的她,颇是反常。
“那你受伤,王爷知道么?”
桃戈冷冰冰的回道:“他知道。”
子霁走至她身侧,稍微向前,抬起她的右臂,为她解下包裹着的纱布,道:“这可是他为你包扎的?”
桃戈不语,子霁又道:“这么大一块擦伤,怕是要留疤了,留疤了可不好,日后嫁不出去。”
说罢,她忽然又故意打趣道:“你倒也不必担心什么,嫁不了旁人,你还能嫁给王爷。”
桃戈听言脸色轻变,皱着眉,淡然道:“姐姐胡说什么,他是我姐夫,我岂可嫁给他。”
她此言,对司马道子分明极是排斥,子霁看似丝毫没有察觉,依然自顾自的说道:“姐夫又如何,萧姨娘都已经被休了,她这一走,你同王爷,自也无需再遮遮掩掩,何不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姐姐这是何意!”桃戈微怒,子霁这话,说得好像她和司马道子背着萧氏偷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