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书吧

繁体版 简体版
趣书吧 > 东北往事之黑道风云20年 > 第5章:男人女人

第5章:男人女人

第5章:男人女人

2018-04-15 作者: 孔二狗

第5章:男人女人

沈公子感慨了一句:“这钱输的舒坦,四儿你真是会做人!”

李四无论是做事儿还是做人,总会让自己的朋友觉得很舒服,总让自己的仇人连睡觉都睡不好。

沈公子夸完李四,转头看着李武说:“一会去吃饭,你也去吗?”

沈公子这话简直就是废话,李武来就是为了和大家一起去吃饭喝酒的。沈公子问这话的目的就是让李武不舒服,就是告诉李武:我烦你,你去干嘛?

接连被沈公子挤兑的李武听到这句话,显然也火了:“恩,我一会得去我哥家看看。你们去吃吧,我先走了!”

赵红兵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伸手拽了拽李武的胳膊:“别呀,吃完再走,吃完再走。”

“……恩!那就去吧。”李武说。

沈公子没再说话,拿起车钥匙开门就第一个下了楼。看得出,他火大。沈公子头脚走,李四就跟着他走了出去。李四虽然没说话,但是用行动表示他支持沈公子,他俩是一伙儿的。

赵红兵、李洋等人都乐了。就沈公子这脾气,就算到了50岁还得这样。沈公子这人的确是人中龙凤,比谁都聪明,但是有时候的行为和7、8岁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赵红兵、沈公子等人开着车齐齐的去了李四的海鲜酒店。高欢和李洋没去,这是男人的聚会,这是一群雄性激素燃烧过剩的男人间的聚会,女人和孩子去,有点不合时宜。

曾经有人评价李四开的海鲜酒店为我市的黑社会分子聚集地,二狗觉得这话一点儿错都没有。先别说经常来这里吃饭的其它社会大哥。光赵红兵、李四、李武、费四他们几个和他们的小兄弟,就是常年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餐厅。

尽管这样,李四的海鲜酒店生意还是一样的火。因为黑社会和普通小混混不同,黑社会一般情况下基本不会对和自己无冤无仇的圈子外的人动手,来这里吃饭,安全的很。而且,酒店的老板是李四,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李四的酒店闹事儿?

赵红兵等人奔赴饭店的车队里,有沃尔沃、有凌志、还有刘海柱那醒目的奔驰……

十几年前,他们这群人,他们这哥儿几个,在干什么?还在骑着自行车,你十块我二十块的凑钱去喝一顿酒,动辄最后结账时还差几十块钱需要挂账,他们还在自己拿着刷子给旅馆刮大白。

现在,大大的不同了。当然,这得益于他们的“奋斗”,但,更得益于社会的发展。正是社会的发展和进步,给了赵红兵、沈公子这样有能力的人发财的机会。即使是赵红兵、沈公子这样的人不去混社会,二狗相信生活得也一定不会比现在差多少。

2003年的中国,是什么样的?是个手机普及、电脑普及,信息已经高度发达的中国。是个女孩子的裙子已经开始短得不能再短了的中国。是个只要努力拼命,就肯定能有口饭吃的地方。四个字:生机勃勃。

此时的东北,经历了改革的阵痛后,形势已经略有好转。成千上万的下岗工人多数都找到了自己的出路——即使所谓的出路也就是在自己家门口开个小商店、小饭店,但温饱总是能保证了。当然也有些具有技术的工程师、技术员,南下去了苏州、无锡、宁波,在那里的工厂里找到了自己的新的岗位,而且,工资比在东北时起码高出了3、4倍。

李四的酒店里,很是热闹。大年初一,两层楼几乎所有的桌子都满了。东北的农历新年,总是这么喧嚣。

“今天,我们欢聚一堂……”赵红兵起身端起酒杯,例行公事开始祝酒词了。

“能不能换点新词啊?”小纪起哄了。

“在座的各位都是好同事、好兄弟,在过去的一年里为公司都出了不少力……”赵红兵不理会起哄的小纪,继续不紧不慢的说。

“操,怎么净说这些客套话。”小纪继续起哄。

“大家都叫我一声大哥,我这大哥当的惭愧的很,在过去的一年里没让各位赚太多的钱……”

“红兵大哥你这是说什么呢?我们有今天全靠你啊!”赵红兵公司的那些同事兼小弟开始说话了。

“不过没关系,毕竟大家还年轻,只要继续这样干,相信一年更比一年好!今年一定财源滚滚!”

大家开始鼓掌。

赵红兵把正经话说完了,开始挪榆坐在他身边的刘海柱了:“你们看这位,柱子哥,大家都认识吧。过了年,他已经虚岁65了,你看看人家这身体,人家这精气神。他50岁那年还在十四中门口修自行车,你们谁在他那修过?你现在再看看人家柱子哥,看见外面那黑色奔驰了没。咱们得向柱子哥学习。”其实刘海柱也就是47、8岁,赵红兵这是拿他长的老开玩笑呢。

刘海柱没想到赵红兵忽然开始拿他开涮了。“操”!,刘海柱拿起筷子重重的捅了一下赵红兵的腰。刘海柱近些年干净利索了许多,恢复了年轻时本性。据说,刘海柱在第一次入狱之前,那是出了名的注重形象。

“咱今天为了新的一年,也为了庆祝柱子哥65岁大寿!来,干一杯!”赵红兵端起酒,一口干了。

包间里的30、40人,全部端起酒,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把酒干了。

今天的这群人,可以真真正正称之为黑社会了。1,他们有经营实体,比如赵红兵的房产开发公司、比如李四的海鲜酒店和浴场、比如李武旗下各个形形色色的小公司。2,他们和政府官员及司法人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3,他们都有着心黑手辣的小弟,而且,在必要时,他们也要动用这些小弟去为他们做事。4,他们几乎各个都有案底,都有过坐牢的经历。

比如今天这酒局中,就有两个特别的人,一个是当年张岳手下的悍将表哥,比赵红兵少白头还严重的表哥是在春节前放出来的,减刑了这么多年,可以想象赵红兵为他花了多少钱。还有个人叫魏倭瓜,这个人是李四当年在广东时手下的第一打手,身背重伤害案件无数,属于被通缉的人,春节回家过个节,过完还回广东去。这俩人不但在这酒桌上跟大家一起喝酒,而且还是上座。

这群江湖中人聚在一起喝酒,自然不像知识分子或者公务员一样有礼有节的细嚼慢饮、举止斯文,而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声说话。

半小时过后,大家的酒就都开始起作用了。

沈公子忽然想起了中午打麻将时孙大伟说的小纪去玩女人时特温柔,开始问小纪了。

“小纪,听大伟说前天你和他去黄老破鞋那了?”

“恩那,大伟喝多了,非拽我去,我不去他就跟我急,我没办法,只能跟着他去了。”

“你现在也去那种地方了?”

“我说了,大伟非拉我去!我不去不行!”

“你去就去呗,还碰女人干嘛?”

“我没有!”

“大伟说那小姐说你特温柔……”

“操,谁说的!我进去什么都没干,和她聊了几句我就出去了!”

“扯淡!”

“真的,我是什么人,我能去那种地方吗?我老婆知道还不得削死我!”

“那你跟她说什么了,你说来听听。”沈公子总是那么八卦。

“我进去以后,只说了几句话,就把那小姐吓坏了,不敢接我这活儿了。”

“你怎么说的?”

“她问我:大哥,你真是从山上刚下来的?我说:恩!”

“然后呢?”沈公子对这话题特感兴趣。

“她又问我:山上的日子苦吗?我说:挺苦。”

“再然后呢?”

“她又问我:你是犯了什么罪进去的?”

“你怎么说?”

“我说……”

“说什么?”

“对幼女施暴……”

“……”

一桌人哄笑。他们这些人在一起,什么埋汰聊什么。

这时候,赵红兵掏出了手机开始接电话。赵红兵当时的手机是三星800,折叠的那种,在普遍崇尚时尚的社会大哥中,赵红兵用这手机实在是有点落伍。而且赵红兵的那三星800的折叠处好像有了什么问题,不能自动合拢了。但是人家赵红兵有办法而且能将就。他拿了根皮筋绑在了手机上,每次接电话或者打电话之前要先把那皮筋解下来,然后才能接打电话,他是真不嫌麻烦。据说到春节时,他这手机已经坏了快一个月了,但是他宁可这么将就着,也懒的去买一个新手机,更懒的去修这手机。就这么一直将就着。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做大事儿的人,通常细节都不这么样。细节做的很出色的人,通常很难做大事儿。

不大一会儿,赵红兵把电话打完了。

“红兵,你把你手机借我用用!”沈公子说。沈公子看这破手机火大得不得了。

“我这手机不好用,只有我能用。”赵红兵说。

“扯淡,你会用我肯定会用!”

“你肯定用不了,你一用就坏了,你的手机呢?用我的干嘛?”赵红兵开始警惕了,他知道沈公子早就看不惯他这手机了。

“我手机没电了,让你借我就借我,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赵红兵挺不情愿的把手机递到了沈公子手里,交给沈公子以后,赵红兵还盯着那手机,他太了解沈公子了,沈公子是那种真敢把他这手机在地上摔地上摔碎了逼他换新手机的人。

“你看我干嘛?你看的我发毛。”沈公子看到赵红兵盯着这手机,知道赵红兵怎么想。

“你别弄坏了!弄坏了这大过年的我去哪儿买?”

“你这手机早就坏了,还用等我弄坏?我就是给兰兰打个电话,你别那么紧张。去,去,去,你喝酒去。”沈公子边说边解下了绑在手机上的皮筋。

“啊……你轻点。”赵红兵很不放心的又看了那手机一眼。

沈公子看赵红兵转身离去,打开了那乳白色的三星800,轻轻一掰,“啪!”,彻底断了。

一桌人都在坏笑,没一个人说话。

沈公子又小心翼翼的用皮筋把那已经断成两半的手机绑在了一起。

“我电话呢?”赵红兵喝了两口酒,不放心他那手机,又走了回来。

“这呢!”沈公子把那手机又送回到了赵红兵手里

赵红兵人生中有一半的时间是和沈公子一起度过,他一看沈公子那眼神就觉得不对。

赵红兵慢慢的解开了皮筋,轻轻的打开了那三星800手机……

赵红兵左手一半、右手一半。

众人哄笑。

赵红兵说不出话来,用那坏了的手机盖指着沈公子。半天,还是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说也是个老板,也是个大哥,手机破成这样还不换,我们都跟你丢不起那人,我们刚才商量了,你不是不买吗?我们每人掏200块钱,帮你买一个还不成吗?”沈公子倒是先说话了。

赵红兵还是说不出话,绝望的看着沈公子。他明明知道沈公子要弄碎他的手机逼他换新的,但是他还是把手机给了沈公子。他心存侥幸沈公子能放他一马,结果沈公子还真的就这么干了。

“是啊,那手机也忒破了,真该换了!”大家都说。

“今天是大年初一,起码过了初五才有手机卖,你们让我去哪儿卖去!这几天,我用什么?”赵红兵有点急。

“别人找不到你,肯定给我打电话,我不是有手机吗?咱们俩成天在一起,找到我就找到你了。”沈公子笑吟吟。

“你……”赵红兵哭笑不得。

“别吵了,别嚷嚷了,照张相,照张相,照完了继续喝!”孙大伟喊。

大家摆出了八把椅子,开始照相了。

八把椅子上,坐了七个人。有一把空着,那椅子是张岳的。

谁也想不到,下一个春节,这八把椅子上,只剩下五个人了。

赵红兵和往常一样坐在最中间,身边坐着的是费四等人。在他们身后,是他们这个团伙中的最核心的兄弟。比如刚刚跑路回来的王宇,已经在赵红兵公司任职的丁晓虎等人……

这张照片上,和以往相比,已经少了太多的人,没了那个文质彬彬一身书生气的张岳,没了那个戴着高度近视镜的范进,没了袖子长长的富贵,没了男不男女不女的马三,没了满脸胡渣子的蒋门神……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没了谁,春节都一样热闹。或许那些在照片上已经消失了的人,每个人在这一天都会想起,但,没有一个人会说出来。

喝醉酒趴在桌子上哭的孙大伟或许就是在想念在照片上消失了的某个人。但是,没有人会问他究竟为什么哭,在哭什么。

一顿酒热热闹闹的喝完了,赵红兵的车早就让司机都开回去了,刘海柱也不敢开车了。赵红兵、沈公子、刘海柱仨人溜达着回家。现在的赵红兵和沈公子俩人平时喝酒喝得都不多,今天是和兄弟们在一起,比较开心,所以都喝得迷迷糊糊,俩40来岁的人勾肩搭背磨磨叽叽不知道在说啥,也已经喝多了的刘海柱在后面踉踉跄跄跟着,他们仨家住的都不远,顺路。

这老哥仨在街上走着走着看到了一帮20来岁的孩子也喝多了,7、8个人站成一排,站在马路边儿的路灯下撒尿。

“操!在马路边撒尿!”刘海柱嘟囔了一句。

刘海柱向来比较有公德心,每次看见没素质的人都挺火大。他现在是老了,要是年轻个10岁20岁,非指着这群孩子骂不可。

“你说啥?!操,我撒尿怎么了?”这帮孩子中有个领头的,耳朵挺好使,听见刘海柱这句嘟囔了。这帮孩子显然不认识赵红兵这仨人,要是认识的话,吓死他们也不敢跟这仨人吵吵。

“你撒尿也不看看地方?!”刘海柱说。

“你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这帮孩子都提上裤子了,惺忪着醉眼看着赵红兵他们三个。

“我们就管了,怎么着吧!”沈公子跃跃欲试了,站在了刘海柱的前面。沈公子这人打架有瘾,碍于身份已经太多年没跟人动过手了,今天喝了点酒比较兴奋,又好不容易捞到了送上门找打的,沈公子觉得自己中奖了。

“别跟我们装!”这帮孩子提好了裤子,气势汹汹的瞪着赵红兵他们三个。

“大街上撒尿你们还有理了?”沈公子得理不饶人。

“操,那你说怎么着吧!”这帮孩子也跃跃欲试了。他们7、8个人,对方只有仨,显然具有优势。

“你还要打我?!”沈公子说。

“就打你了!”

“你敢打我!”

“操!”

“你真敢打我!?”

“就打你了!”

“你要是敢打我……”

“咋地吧!”

“你要是敢打我,我肯定哭!”沈公子的表情还假装挺委屈。

“哈哈!”一直绰着手看热闹的赵红兵憋不住笑了,就沈公子这嘴,那几个孩子再过十年也不是对手。

被沈公子戏弄的这些孩子显然急了,一股脑的朝沈公子冲了过来:“我让你哭!”

7、8个人围住了3个人,抡拳头就打。

据说这场斗殴就跟电影《骇客帝国》里那经典镜头似的,赵红兵他们这3个人一动手,也就是1、2秒钟的时间,那帮孩子就摔出去了4、5个。剩下没摔倒的转身就跑,摔在了地上的爬起来就跑。

一转眼,人都不见了,就剩下了赵红兵他们仨。这些孩子打不过赵红兵他们仨,但是跑起来肯定比这老哥仨快。

“你多大岁数了,还找架打,丢人不?要是有人知道今天咱们跟这帮孩子打架,我是没脸见人了。”赵红兵看着沈公子直乐。

“这帮孩子太不经打了……”沈公子有点懊恼,本来他想借着酒劲儿好好打一架,哪儿想到这群孩子跟纸扎的似的,一碰就倒。

刘海柱也直摇头:仅就街头斗殴而言,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但是,似乎一代比一代更爱惹事儿。

比如二龙。

二龙是第四部中的重要人物,因为他不但代表着我市那些一心想要加入黑社会的小青年,而且,他还是日后一系列血战的导火索。他比第二部中的富贵、第三部的大志和九宝莲灯还重要,是我市80后混社会的代表人物。

认识二龙那年,二狗八岁,二龙九岁,堪称两小无猜。在认识二龙的当天,二狗就认定:这小子长大肯定要干出一些大事儿,因为他身上具备常人所不具备的特质。日后二龙的发展轨迹果然印证了二狗当年的判断。

二狗依然记得认识二龙那天是个冬天,礼拜六的下午,那时候礼拜六下午小学生都放假,但是大人都上班。那天是阴天,看样子好像是要下雪。二狗和二龙邂逅的地点一点都不浪漫,是在二狗爸爸单位锅炉房后面的煤堆上,二狗当时正在自己一个人玩儿一种十分枯燥的游戏,就是从两层楼高的锅炉房上跳在煤堆上,然后再转身爬上二楼的锅炉房,再跳到煤堆上。

可以想象,当时二狗是个什么样子。

正在二狗热火朝天的玩跳煤堆的游戏的时候,二龙出现了。

“好玩吗?”二龙问二狗。

映入二狗眼帘的,是一个流着鼻涕、光穿着一条80年代东北孩子流行的那种棉裤的瘦小枯干的小男孩儿。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