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什么。”阿毛娘心里释然,毛蛋是坏人,当然不会说好话。
周家又等了两天,这一天起来,凤鸾和兰枝、桂枝采菊花。回首看去,见父亲周士元笑呵呵在窗下露出面容,凤鸾拿着手上大红菊花,提着裙裾到窗下喜盈盈,又怪父亲:“这天冷,怎么不在床上睡着,伤筋动骨的,不是说要养一百天。”
女儿面容娇嗔,对周士元好似一贴上好补药,他和女儿逗乐子:“为父要看你采花,所以起来不再睡。”
“我采了,不是会给父亲送去。”凤鸾娇滴滴,把手上大红色菊花送给父亲:“父亲簪上。”菊花娇艳,嫩如玉笋一般,周士元接过,对女儿招手:“过来。”凤鸾凑过来,周士元给她簪在发上,见女儿一头乌黑的发丝多多,面庞白如玉雪,他转为黯然,自己这一病,把女儿亲事也耽搁了。
几处秋风在院子里吹下晚桂和落叶,凤鸾以手按着发上菊花,对父亲嫣然:“是好看的吧?”周士元又被逗笑:“你这个孩子。”
凤鸾从小生得玉雪可爱,听人夸得多了,会说话时就爱绽放笑脸儿问人:“凤鸾是好看的吧?”现在长大又来说,周士元忍俊不禁:“是好看的。”
随着这句话心头一震,周士元认真打量自己女儿,漆漆的头发,可惜了没有什么首饰,只得两根簪发的银簪子。凤鸾也有金簪子,没有带可见是没有了。
在窗下站着,衬着身后晴空,更显得眸子深而幽黑,肤色白如碧空白云,周士元又欣慰,女儿生得不错,或许以后嫁得更好。
“父亲!”凤鸾轻声喊他,见他另有所思,关切地猜测道:“舅舅他会按时赶来的吧?”凤鸾最担心的,就是这一件事情。
周士元笑一笑:“会的。”凤鸾想到这件事,担忧一发不可收拾,伸头见窗内母亲不在,又问道;“不会有什么吧?”
舅舅把宅子当抵押,这是周家唯一的盼头。
“不会的,你不要这样想。”周士元自己也有担心,可他是一家之主,不能乱想。反过来劝女儿:“你担心为的是什么?”
凤鸾嗫嚅着说出来:“要是舅舅不能来,父亲更要操劳。”周士元满面笑容对着自己的娇女儿:“舅舅是至亲,怎么会不来?”
“父亲出门遇到强盗,舅舅路上安不安全?”凤鸾无事时,自己想出来好些舅舅不能来的理由,又一一的反驳了。此时遇到父亲,就捡几个说出来问问。
周士元对着长空万里故作悠然有笑:“是啊,你虑得也是,不过凤鸾,强盗抢走地契有用吗?”这句话点醒凤鸾,她扑哧一笑,觉得自己多担了心,欢声道:“就抢走也无用,这地不是强盗山上的地,衙门里按着四至查出来,地还是自己的。”
“你这可算明白了。”周士元嗔怪女儿:“不要无事就担心,为父伤在床上你忧愁,这有了法子你也忧愁,这还了得,以后你只忧愁去了。”
凤鸾嘻嘻笑声中,顾氏走进来,听丈夫对女儿道:“少忧愁多欢喜。”顾氏欢天喜地:“你们爷儿俩,都少忧愁多欢喜才是。”
自此日日盼着舅舅顾玉堂来,又不时做些东西送去郭府。第十天头上,离和郭老爷子约定的日子只有两天,周士元担心也有,和妻子私下商议:“舅兄要是答应下来,是言出必行,算着日子,他昨天应该到。”
顾氏强着安慰他:“这赶路的事情,早一天晚两天是有的。”走出来顾氏更难过,不时到门外去看,街上人来人往不少,就是没有兄长的影子。就是去接顾玉堂的家人来保,也没有信儿。
这个时候毛蛋在小酒馆里,张大把一张纸在他眼前摇着,毛蛋自从怀疑他们不是强盗,反而比他们是强盗还要担心,揣着小心问:“这是什么?”
“你说的地契!”张大暗地里失笑,原来这厮不认字。他把地契按在木桌子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东至河沟子,西至杏花街,南至……”
把四至全念完,毛蛋有了笑容,站起来作揖打躬:“哥哥们手脚快,不知道这送信的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