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们一起求饶:“我们不是。”郭夫人抬手命她们住嘴,在郭有银耳边说过几句话,郭有银先是瞪大眼睛,再扑哧笑出来:“竟然有这样的胸怀?”
“可不是,你不是最疼凤鸾,你看看,没有白疼她,朴哥也最疼她,真是没白疼。”郭夫人夸了一通过,再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当初一见她,就知道是个好孩子。”
郭有银正在打趣,见郭夫人有为难:“你说汪氏,她会答应吗?”郭有银点醒郭夫人:“你儿子答应就行。”
得到提醒的郭夫人出门,见凉风习习星光满天上来,她满心喜欢进入郭朴房中,见郭朴和汪氏正在说个不停,郭夫人微微笑:“打断你们一下,我要和朴哥说几句。”
汪氏很是纳闷,要说什么自己也不能听。这家里的事情,不管是铺子上的,还是家里的,自己几时不能听?
她春风得意正在风头上,被郭夫人这一句话弄得很扫兴。出来见凤鸾在西府海棠下,身影儿窈窕惹人怜爱。汪氏过去轻拍她肩头:“愁的是什么?”凤鸾回身见是她,不悦地拂着肩头:“你又混拍了。”转身避到房中去。
汪氏又讨了个没趣,只能自己忿恨一会儿。等到一盏茶时分不见郭夫人出来,她悄步到窗下听一听,听里面只有语声,却听不到什么。
郭朴正不敢相信:“凤鸾说的?”郭夫人道:“可不是,你没有白疼她,也没有白教她,今天邱夫人来说话,说到念书上去,我说念书不好,邱夫人说读书人是为明理,你看看,凤鸾这不就很明理。”
烛光照在郭朴颇为玩味的笑容上,他下意识地笑一下,抬眼看母亲:“凤鸾不是真心的。”郭夫人怪他:“不真心怎么会对我说?不真心对你说说就行了。”
“母亲别理她,我这几天和汪氏商议事,她犯了小性子。”郭朴嘿嘿笑:“肯定不是真心。”郭夫人举起扇子要拍他一下,见儿子还是骨瘦如柴,又不忍拍,只是道:“你胡说,混赖好人,凤鸾说得对,我看不真心答应的,应该是汪氏。”
“我也不答应。”郭朴坏坏地一笑:“母亲不信,佯装办一办,看凤鸾怎么说。”郭夫人弄不明白儿子的话,道:“我是认真办,才不佯装。”
郭朴和母亲嘻笑:“您真的弄了来,只怕汪氏要跳,凤鸾要哭,我不让她进我的门。”郭夫人不慌不忙告诉儿子:“我知道你为曹氏伤了心。”
“我伤的什么心。”郭朴啼笑皆非,把这笔帐打算记凤鸾身上。郭夫人再改口:“我知道你怕再找来的不好,你不为曹氏伤心,我为曹氏伤心,这一次只找侍候你的人,你不愿意,当个姨娘吧,把我房里丫头给人我,人是你天天看着,根底儿也寻得着。”
郭朴觉得这笑话又一出子,京里知道,还不说一个起不来的人,还有几个姨娘!他再动一动手指,不打算再瞒母亲,喊郭夫人来看:“母亲看看我的手。”
郭夫人的注视下,郭朴一年多没有动过的手指,慢慢弯了起来。
“扑通”一声郭夫人摔坐在地上,又是一声“啪”,是她手上扇子掉在地上。郭朴正着急,郭夫人自己站起来,先对儿子道:“我没有事儿。”再目不转睛地盯着儿子的手,恨不能眼睛贴到上面去,她湿了眼眶,带着颤声儿道:“你……再动一下?”
郭夫人屏气凝神,蹲身在床前,眸子如织网,牢牢罗住儿子的手指。郭朴想笑来安慰母亲,却流下一行泪珠,他发出啜泣声,再一次动了动手指。
“天哪。”郭夫人一个趔趄,摔坐在地上。郭朴悲呼道:“母亲!”郭夫人泪流满面,扑到郭朴床前嘶声道:“朴哥,你,你好了?”
对于郭朴好,郭家的人全当是没有希望的事。平时说话为讨彩头,郭老爷子等人谈论起来只有一句话:“朴哥一定会好。”
这一年多的心存盼头,心存希望,突然到眼前变成现实!郭夫人喜极而泣,一年多,不是一分一秒,不是几天几夜,也不是数月半年,一年多的时间,可以熬煞人。
“朴哥。”郭夫人泪水如暴雨倾盆,只哭得哽咽难言。郭朴紧咬牙关,泪水流着面颊不住流下。
房里母子哭得几乎昏天地暗,还是郭朴一字一句道:“母亲,不必再哭,咱们说话!”郭夫人省悟过来,也哭到眼睛难当的地步,她一行拭泪一行泣道:“要去告诉祖父,可怜他为你操碎了心,要让你父亲喜欢喜欢,可怜他以前没有白头发;要去……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