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旬是最热的时候,秋老虎肆虐蝉声更鸣。一辆新油得锃亮的马车不紧不慢驰入城中,在城里最大的客栈门口停下。
小二来引客:“您老哪里来,要几间房,是办事儿还是路过,有什么要交待小的,只管吩咐。”车中人没有出来笑声出来:“你是审案子?”
小二道一声:“不敢。”见车帘子打起,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露出面,所有人都眼睛一亮,好精神!
不是玉面潘安,也不是潇洒宋玉,他中等个头儿,肌肤黝黑,眼珠子不大不小,不过比别人亮上一些,气势不比别人大,不过很是端庄。
他下车站在那里个头儿不比别人高,却很引人注目很是显眼。“啪”地打开一个折扇,中年人喃喃四顾街景:“关内处处繁华,果然不假。”
到柜台上,小二看他写的姓名,郑克家,关外商人。从掌柜的到小二都相信几分,关外的商人能经风霜雨雪,大多身体好,比别人有精神头儿。
安排上房,郑克家问的小二:“你们城里都有什么生意?”小二陪笑:“客人们要贩货,只有郭家铺子东西最全,他们家铺子分成几等,客人您要上好还是要一般的,不管如何,要先拜郭家的经济,您要见,我给您去知会。”
“给你多少赏钱,你只说一家?”郑克家斜了眼睛,手中绘怪石芭蕉的折扇一收,带着大客人的派头儿道:“走南闯北爷见过多少铺子,大有大的好处,中有中的妥当,小有小的精细,把你这城里所有铺子都说一说,爷自己挑!”
抬手一锭银子足有二两重,在空中漂亮的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小二手上。小二接过银子,恨不能人爬到地上来回话,把城里铺子一一说过,出门见掌柜的送上赏银,掌柜的掂量也喜欢:“分你小子五百钱,去,再跑一趟告诉郭夫人,还有一分儿赏钱。”
郭夫人在铺子里,听过不喜欢:“这是怎么说话,我们家的不齐全,要看城里所有铺子?”小二在郭夫人面前,也是恨不能伏地上给她垫脚才好,又怕郭夫人不依,这客人就此离去,赏钱从此没有,小二一力举荐郑克家:“带着玉扳指,腰带上龙眼大珠子有三个。”
“赏你多少钱?”郭夫人很实在,小二笑嘻嘻:“出手就是二两银子,您看,这还不是大客人?夫人恭喜您呐,又要发财。您老发了财,还记得随便赏我几个小钱就成。”
郭夫人被逗笑,座中有管事的在,命人:“赏他五百钱,再拿五百钱给他回去交到柜上。”小二千恩万谢接过赏钱揣怀里,更希冀他们能成生意。郭夫人不是小气人,只要有钱赚从来大方。
小二出来数步,郭夫人看看左右的管事:“做生意和气生财,我不能见这样狂人,让汪氏少夫人去见,磨练磨练。”
汪氏奉命去见,在外面小二帮着回话:“郭家少夫人来见您。”里面先一句话轻飘飘懒洋洋,怪腔怪调的话:“不是让你多找几家,爷要的货多,货多三家才知道价儿,敢是给你的钱不够?”
听这一句,汪氏心花怒放,浑身舒坦,在门外笑吟吟:“我们可以进去了吧?”管事的推门,大家一起进来,见一个中年人精神抖擞,坐在那里虎踞龙盘并不急着起身行礼。
眼睛在汪氏身上转几转,不是邪气也不是不尊重,就只是打量。中年人呵呵笑着这才起身:“这位少夫人是宁远将军夫人吧?”
“正是,您认识我家将军?”汪氏说着不无自豪,宁远将军这个名头儿,说起来从来朗朗上口,她也要问:“您是?”
中年人极爽快,双手一抱拳:“在下郑克家,见过郭将军夫人。夫人,没来以前就听说郭家生意大,东西全,不过我这个人怪脾气儿,强龙不压地头蛇,货比三家多看几家是应当,你不要见怪。”
这话说得汪氏都要飘起来的舒坦,忙拿出生意人的劲头儿来应付他。初次见面说不到一个时辰只算是拜会,汪氏带着人回去上复郭夫人:“他要比三家,当着我把小二又交待一回。”郭夫人更不悦:“随你处置吧,这种人最难侍候,对得再好,也会去别人家,你全当练练手,长长见识。”
有了这句话,汪氏回到自己铺子,喊来五巧:“你去看手,看身后没有别人,把这个消息传给邱掌柜。”
五巧哆哆嗦嗦:“要是公子知道?”只怕又卖走一个。汪氏竖挑眉梢:“这客人自己要寻别家,怪不得我。”催着五巧去了,汪氏阴恻恻冷笑着,不给自己留脸面,发卖丫头罚自己跪祠堂,这钱,自己更要定了!
想了几天心中全是怨恨的汪氏,遇到这样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客人,岂能放过?
她不知道她前脚走出客栈,郑克家单独喊来小二,关上门取出一锭十两大银放桌上,指给小二看:“爷想要赏你,只是没有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