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用自傲掩饰着自卑的家主正打算把错误发泄到老管家头上时,为首的来客道:“小僧此次行程不欲让太多人知晓,还望蓝老爷见谅。”
这人说着就取下了采蜜者的黑网头套,在他光洁的额头上烙印着大红色的金婆罗花,来人确实是上都的僧侣,初阶僧侣。若是中阶僧侣,额头上的金婆罗花应该是暗红色,若是祭祀,额头上的金婆罗花就应是黑色。
蓝凌已经从最初的兴奋中平复下来,初阶僧侣在上都的地位就好似下都王城的守卫。是权贵阶级可以花钱请来为家宅诵经祈福的苦行僧,这样的僧侣在下都还算常见。
老管家瞅见蓝凌面色如常后,他悄悄溜到门边,指挥着丫鬟们快快奉茶。这位年近七旬的老人已经伺候了三任蓝家家主,看着蓝家如同整个南朝一样,乱象丛生、日渐衰落,他有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一个妖娆的妇人走到老管家身旁,“蓝伯,夫人唤你过去。”
蓝府后院,先前自称陈珈母亲的女子见到老管家后,着急的问:“蓝伯,你可知上都来的僧侣所为何事?可是为了给老爷一个官职?”
老管家摇摇头,“夫人,老奴不知。”说完后,他不忘提醒,“夫人,您不该插手前院的事情。”
蓝夫人忿恨的看了老管家一眼,失望的说:“快点儿去伺候着吧,知道什么都得第一时间过来告诉我。”
老管家佝偻着身躯慢慢地朝客厅走去,如果没料错,僧侣是为了蓝家即将出嫁的小姐——蓝伽罗而来。说来也是奇怪,家主和夫人的长相在权贵间不过是中人之姿,也不知为什么会生出那样漂亮的一个女儿。
想到小姐即将要出嫁的地方,老管家暗自长叹,她那样儿的性格去到了那种地方,估计得应了红颜美人多薄命的说法。
难道蓝家真的回天乏力了?难道自己要在有生之年看着显赫的蓝家没落成普通人家?
老管家不甘的摇了摇头。他是在这座华贵的宅邸里出生的,这里是他的家,是他死后也要让灵魂守护的地方。他绝不能容忍蓝家败在蓝凌手中,只要有一点点希望,他都愿意尝试。
这样想着,老管家慢慢地朝着蓝氏祠堂走去。那地方已经荒芜了很长时间,除了他,没人知道蓝府真正的财富就在那座祠堂之中。
陈珈确实寄宿在了蓝伽罗的体内,蓝夫人一走,她就跳下床对着一块模糊的铜镜把自己全新的面容看了个仔细。
脸很美,却不是陈珈喜欢的美丽。她喜欢如同玫瑰般艳丽而带刺的美,好似她那已经逝去的皮囊。蓝伽罗的脸,典型的白莲花长相,这种长相在她那个行业最容易出事儿。
都说相由心生,白莲花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美丽加上一颗清纯的莲花心,这样易碎的人儿不出一年就会被那个行业的污秽淹没窒息;当然也会遇到白莲花的长相却藏着颗玲珑心,这样妙人儿不用一年就能找到金主上岸。
作为管理者,她深知手下的妈妈们最怕收到这种女孩。谁也不愿意把时间和精力花在这种使用年限不高的美人身上?
回忆起死亡前的一生,陈珈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那短暂而不平凡的生活。
她随母姓陈,是一个“妈咪”的女儿。年幼时,她不懂什么是妈咪,只记得自己住在豪宅之中,吃穿用度皆是上品。陈母一直践行着她的三大原则,对自己好,有钱,不信男人。
陈母的想法显然很对,她让陈珈过了十一年天真而富足的生活。那时候的陈珈,心底里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爸爸。
她曾问过母亲,既然不信男人为何还要在这世上留有羁绊。陈母扬起她好看的眉毛,有些自嘲的说,若是没有你,那男人凭什么养我这么多年?
“那男人”是陈母对陈珈生父的称呼。陈珈若随了父姓,她该姓王,可因那男人的名字常见于某沿海城市的报刊杂志,作为私生子的她,户籍上生父一栏始终是空白。
陈珈十一岁那年,陈母入狱了。那个只爱自己的女人替那男人顶了罪,量刑不轻,罪名更是不甚好听。刑法第三百五十九条:引诱、容留、介绍他人**的……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拜那男人所赐,陈母被判十年。谁让陈母在那样一个年代就管理着数千失足女呢?那时候这个群体并不叫失足女,妓或鸡又或者其他什么称呼,最形象的莫过于快餐两字。
庭审的结果陈母一早就知道,她把陈珈送走时,切断了彼此间所有的联系。年幼无知的陈珈一直以为那次行程不过是普通的旅程,她甚至不懂陈母为什么不开车而要坐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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