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适才出门时明明看见一条阶梯,一头往上,一头往下,她不过顺着阶梯往下跌了几步,怎么就上不去了呢?她不信邪的顺着阶梯一步步往上,待她同谢济轩并排站到一起时,她试图踏上石阶的脚踢到了障碍物。伸手一摸,果然是一堵墙。
“操,见鬼了!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往下?”
谢济轩没有搭理她,兀自顺着石阶向下走去。两人走了一段之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突然变淡了,几缕清冷的月光竟不知从何照了进来。
陈珈抬头朝上看去,意外的发现头顶处竟然有月光,映着清浅的月色,她觉得自己身处一口井中。一条盘旋而下的阶梯是她站立的地方,她问:“我们是不是朝着井口方向往上就能出去?可是往上的楼梯被强堵住了,似乎只能往下,你说怎么办?”
谢济轩不说话,他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撒。这姑娘就是他的魔星,碰见她就没好事。
陈珈突然不走了,赖在原地,道:“你走吧,让我死这里算了,反正我就是红颜祸水,跟着你也只会拖累你。”
谢济轩还是不说话,但他停下了脚步。
陈珈道:“你没有理由恨我。若你觉得我实在不堪,还请想一想,如此优秀的你怎会喜欢过这样不堪的我?否定我,就是否定你自己。”
谢济轩终于说话了,他还在纠结着先前陈珈没有回答的问题,他问:“为什么信他,不信我?”
陈珈道:“他是今上第三子,南宫裕。他身边有两位大剑师,欢喜和蝉。他性情喜怒不定,难以捉摸,但他有一颗想要回到南朝的心。只要我对他还有利用价值,我就能活着。”
“你是谁?我们相处了那么长时间,我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也没有见过你的真容。每一次相信你时,你的计划总有意外发生;每一次利用我时,你从不会提前说明;当你放弃我时,也只会愧疚的说一声:对不起。”
“别说你是为我好,我只想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不懂,我只知自己足够漂亮,命运最不济时,无非是辗转在几个男人之间卖欢求生。”
“我信你,但我更相信我与你的家族发生利益冲突时,你会流着泪把我抛下。与其等着这种事发生,我宁愿去适应南宫裕的无情。不参杂感情的交易,才是各取所需能够双赢的交易。”
谢济轩转过头看着陈珈,张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还能说什么呢?他的付出,他的思虑,还是他的家族……既然已经决定要放手了,就什么都别说,反正她也不稀罕。
清冷的月光下,陈珈终于看清了谢济轩此时的模样。
他身穿宝蓝色单袍,腰系蓝白相间的棉布腰带。肥大的衣袍以及他扎腰带的方式,显见他在假扮一个北国人。只有北国人才会在扎腰带时把衣袍往上提,因为这样方便骑马。
当陈珈的视线落在他腰带挂着的配饰时,一块刻有木家家徽的玉佩让她陷入了思索。
她问:“你是怎么混入木府的?别说木荣的车夫是你?”这样问是有理由的,她与木荣还坐在车上时,马车颠簸了一下,木荣掀开车帘骂人,她闻见了他的味道。
谢济轩没有否认,反问:“这很重要?”
陈珈继续问:“蓝色在北国象征永恒,坚贞和忠诚,木家的人都爱穿蓝色。别说木格也是你易容假扮的,若真是若此,我跌落到这里就是你害的。如果你不假扮木格出现在木荣房间,木荣根本不会带我来这里。”
“看在你把我害得那么惨的份上,我们之间扯平了吧!”
谢济轩瞪了陈珈一眼,转头就走。这叫什么话,他何时害过她,若不是他冒险敲响了木荣的房门,她早已失贞,不应该是她感激涕零的谢他伸出援手吗?
陈珈看了看谢济轩远去的背影,大声问:“为什么不说话?还真是你假扮的木格!”她不过是随便猜猜,居然猜对了。这人是生下来坑她的吧!
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她摇摇头,急忙紧跟在他身后。算账这种事情还是等出去了再说。
两人往下又走了一段后,谢济轩突然停住了脚步。陈珈不解的继续往前,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下面是水。”
“啊!”陈珈非常不解的看着脚下的阶梯,问:“水在哪里?”
谢济轩从怀里掏出一枚银锭,随手往下一扔。只听“咚”地一声,银锭没入水面,原本隐约可见的阶梯随着水纹晃动了一下。
陈珈被吓到了,若不是谢济轩拉住她,此时她已经同银锭一样没入了水底吧!她朝着谢济轩靠了靠,双手紧紧地拽住了他的衣裳。
这一次,他没有避开她。
月光依旧半遮半掩的挂在他们头顶,这个深井一般的地方全靠天上的月光来照明。陈珈望着恢复如初的水面问:“上不去,下不去,迷踪塔就是将我们困死在楼梯?”
谢济轩没有回答,他抬头看着月光,问:“天阴有云时怎么办?白日闯塔又该怎么办?”
陈珈想了想,对啊!大白天闯塔的人肯定可以看出脚底下是水,他们只需绕开就行了啊!这样的设计岂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