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禾却是带着几份尴尬:“先生,我没有纸笔!”
杨博愣了一下,笑了,指着院子:“在这里等!”说罢,杨博离去。
王长禾却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可心里也当真开始对自己的前世有所反思,自己到底错在那里,可以肯定的说,自己有错。但此时,却真的不清楚,自己的错到底是什么?
有管事的送来笔墨纸砚,什么也没说,照例结算了今天的柴钱。
当晚,杨博接到了自己四子杨俊卿的汇报。
“父亲大人,已经查明了。此子原名秦长禾,后自改姓名叫王长禾。儿可以肯定,秦家没胆杀人,却有胆夺产。证据不少,现秦家却是摆宴之后摆了灵堂,说是秦长禾已死,报了县衙,有仵作查验过了。”
“听起来,倒有些曲折?”杨博追问。
“安排人挖了坟,确认过了,死的那个至少已经十八了,是在河里意外淹死的,秦家正好借此人顶了秦长禾之名。而后又挖开了王长禾之父的坟,骨头发黑明显是中毒死的。在骨架之中找到一个玉坠,想来是临死前自己吞下去的。”
想了想,杨俊卿又补充了一句:“观秦家的作风,推测王长禾之父的死应该与他们无关,他们只当是人生病,死后抢了家产罢了。”
“继续!”杨博倒是没有想到,王长禾身负血海深仇呀。
“老仆王安,原本是逃难之人,被王长禾之父,王远杰的养父收留。王远杰的养父是一个郎中,身死之后王远杰因为家贫,入赘秦家。可以说秦家现在的产业,九成以上都是王远杰这些年经营得当挣下的。”
杨博点了点头,自己的四儿子是锦衣卫,查证这些东西没难度。
杨俊卿又说道:“还有两个古怪,一就是这玉坠来历怕是不简单呀,二是根据以前老郎中的邻居讲,王远杰只记得自己姓王,名字是老郎中给起的。”
杨博又拿起玉坠来,在烛光下看着。
这玉坠上的图腾他认识,正是王的姓氏图腾,古上传来的。这玉的质地来看,但是汉代的古物件。真想知道来历,王家几大堂,肯定有宿老知道一二。
不过杨博没有就这玉再说什么,只是说道:“打扰了故去之人,可有依礼法。”
“王远杰之坟已经换一个地方,安排了道士作法。那另一位,烧了些纸钱。”
杨博满意的点了点头,打扰死人清净这个是绝对不允许的,但特殊的情况下打扰了,也要有相应的仪程。
“再说这改名叫王长禾和秦长禾,竟然不多被外人知。最多的两个消息就是,为父守孝闭门不出。第二个消息就是,同村人竟然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
杨博终于对此事作了一个点评:“这小小秦家,好手段,好心计,好心肠呀!”
“请父亲大人示下!”
“忘记吧!”杨博很平淡的说了一句,倒让杨俊卿有些意外。可一想也了解,这秦家太小,小到都不值得自己动一根手指,更何况父亲大人呢。可当杨俊卿看到父亲杨博将那玉坠还有自己收集的各种资料一起收在一个贵重的盒子内以后,杨俊卿明白了,这是父亲把机会留给了王长禾。
要报仇,自己去报吧,身为男儿,家中有这样的血海深仇,当然自己去报仇了。
父子两人正说着,长子杨俊民急急入内,可进屋之后,脸上却是犹豫。
“何事惊慌!”杨博厉声问道。
杨俊民这才拿出袖中书信:“父亲大人,承庵公……,故去了!”
杨博一听这消息,嘴上说着:“公已八十有三,却是白喜!”可话这么说,脸色却是越发的差了,但这样的消息却不能不告诉父亲,杨俊民一边叫弟弟去传医官,一边在旁小心侍候着,父亲的身体他知道,过于情绪激动不是好事,但还是那话,这样的消息不能不告诉。
这承庵公,对于杨博来说亦师亦友。名胡松,字茂卿
特别是在嘉靖二十五,杨博任佥都御史的时候,胡松是右副都御史。那几年,两人交情深厚,虽然在几年之后因为得罪了严嵩致仕,但杨博与他却是书信不断,交情依然深厚。
杨博是因为身体不行而回乡休养的。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对朝政也有许多不满。
他在回乡前上书:
隆庆元年奉命考察京官,二年朝觐考察外官,三年遵例考察京官,四年奉命考察言官,五年又朝觐考察外官。是六年五考,划除殆尽。
可京察依然起动了,仅吏部、御史两个衙门口,黜斥、降调外任就有八十多人,可以这一次清除高拱余党的京察,却也连累了不少人。
一为病,二为气,所以杨博回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