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夫歪倒在地上,恶狠狠的瞪了梅雨宁一眼。
郑和没说什么,只是厌恶的看着这俘虏。
计言上前一步,义正言辞的说道:“我大明使节团乃是你们国王盛情邀请而来,亦如你国的使臣团也曾到访我大明一般,这叫礼尚往来。我们来日本,一不为杀人放火,二不行奸淫掳掠,凡事客随主便,尊重你们的风俗人情,乃是一只威武文明之师。也只有你这样的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凶徒才会认为我们是为作恶而来。”
只不过此时的秀夫,已经听不进去计言在跟他说什么,躺在地上,像一条蚯蚓,一边不停地蠕动,一边不停的叫骂。
计言随即指了指在那大声叫骂的秀夫,向着郑和说道:“这就是下官说的,被洗脑之后的症状,他这种已经是绝症,无药可医了。”
郑和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一直没说话,估计是觉得跟这等杂碎说话是脏了自己的嘴。
他神情冷峻,紧咬着牙关,向着秀夫身后的两个军士指了指秀夫的嘴。
两个军士见状立刻拿布头塞住了这正在喷粪的臭嘴。
随后郑和再没有任何表示,直接转身就出了营帐。
众人随着郑和出了营帐,外面月朗星稀,浪花拍岸,清风拂面,仿佛重新回到了人间。大家都不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像刚才大帐内的空气都肮脏的不行,已被那凶徒呼出的气息污染了。
郑和背对着大家,默默的抬头看着当空明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他缓缓的说道:“我知诸位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此人,但他目前对我此次出使日本还有用。”说罢,他转过身来,面对大家,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郑和愿意以项上人头向诸位担保,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众人皆行礼遵命。
郑和疲惫的挥了挥手,说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各自回营休息去吧。”
梅雨宁自然是回到原本自己所在的锦衣卫所属军营。
计言心情凝重的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阮忠和林安和看他回来了,立刻凑上来先表示感激,再就是绘声绘色的描述这军营和船队。
但是经历了刚才那一切,计言实在是无心跟他们二人说笑,他只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重了好几倍,此刻只想躺下去一睡不醒,因此只漫不经心的客套应付了两句,说明日再领两人好好参观。
阮忠、林安和两人天南海北跑买卖的,人情世故自然练达,听到计言已经这么说了,也就先抑制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各自躺下了。
第二天,风和日丽。
经过一夜的休息,计言感觉身体轻快多了,情绪也好多了。
他领着阮忠、林安和二人在营地里吃了早饭,到处逛了逛,随后三人站在岸边,欣赏点评这些叹为观止的大明宝船。
正一艘艘讨论着各个大小不一型号不同的船只,计言看到了冯澈等其他一干通译们出现在了一艘船上,此刻他们正站在甲板上慵懒的伸着懒腰,晒太阳。
计言想起来还打算问他们一下在萨摩藩的遭遇,因此嘱咐了一下阮林二人军营内不要到处乱走后,看完宝船就回营帐待着,自己去去就回,然后找了一叶扁舟划向了那艘通译们所在的船。
等计言登船上了甲板,通译们已经回船舱去了。
计言步入船舱,里面本来很热闹的气氛,看到他来了,立刻冷却了下来。
还是冯澈先开口了,他招呼道:
“计通译,我们大伙已经听说了,你这次大破琉球倭寇,还把那伙贼人都生擒了,带到郑大人帐下,立了大功一件。”
计言谦虚的摆了摆手,说道:“此言差矣,大家同为朝廷命官,为国请命都是一般无二的,计某只不过是……”
没等计言说完,冯澈不客气的打断了他,说道:“同在郑大人帐下当差,咱们就别客套了,还请计通译给我们讲讲是如何找到贼人巢穴,又是如何施计生擒他们。让我等败军之将也好生学习学习计通译。”
计言也是好脾气,没多说什么,耐心的给他们讲起了他与梅雨宁、阮忠、林安和等四人在琉球的遭遇。
计言话讲完,看着众人,认真的说道:“这就是全部经过了。”
冯澈听完这些,脸上似笑非笑的说道:“听计通译这么一说,我明白了,看来计通译只不过是运气比我等好一点而已,我还以为计通译是多么神通广大呢。”
他这话一讲完,众人倒是又一阵连连附和。
计言本来想说,他其实还有别的方案,那就是在准备好离开的船之后,趁夜在那户人家屋外,顺着海风的方向点一把火,把燃起的烟往院内一送,就不信地震了你们龟缩着,房子着火了难道还能继续躲着,活活在屋里被烧死不成?
不过他此刻却意兴阑珊懒得回答他们,也不再想问他们萨摩藩的遭遇了,他只想尽快离开这船舱,远离这批只会夸夸其谈,纸上谈兵的人。
烂泥扶不上墙。
他微笑着回答道:“我确实是运气很好,可是诸君难道没听到过一位先贤曾经说过的一则名句么?”
冯澈不明所以,问道:“哪位先贤?说过什么名句?”
计言神情严肃,一字一句的说道: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说罢,他起身径直离开了通译们所在的船舱,没有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