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获鸟看了看他,道:“这里头的事情很复杂,却也很简单。只看你自己如何作想。”夏获鸟说完站了一会儿,见林苏青闭着眼眸没有要答理的意思,她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走开了。而她刚一走,林苏青便睁开了眼睛。
夏获鸟的态度很明确,如果要害他何必等到他回来,在他年少无知时多的是机会。所以也可以想到,不论她的真实身份是谁,她是从一开始就被安排在他身边的,一直担着保护他的责任。只是心里有一个疙瘩。
如今想来,倒只有姑获鸟和半半是只对他真心。姑获鸟已经没了,只有半半了。
林苏青向路那边看去,半半喂完了小野马,她和小野马已经混熟了,吃完了树枝的马儿屈膝跪在树荫底下,探着脑袋任由她摸,而半半则依然背着光蹲在路边。纤细的手腕在阳光下显得更细,细细的汗毛闪闪光,风吹过撩动她细碎的丝。她依然如刚来时那样瘦弱,只是个子好似长大了些,五官也比那时候清秀了,不是那样稚幼。
顿时觉得这个人,他不能伤害,哪怕是精神上。林苏青又阖上眸子,脑海里却挥之不去方才的画面,那匹小野马、半半、还有阳光。
他问自己,林苏青,你想要什么?你不能什么都想要,你想要什么?忽然他好像有了答案。
他默不作声的起身,向半半那边走去,脚步很轻,马儿也没有察觉,他不声不响的蹲下时,半半感觉身旁有一缕清风起来,她慌忙扭头,对上了林苏青的侧颜,心腾地急跳,整个儿愣僵住。
当林苏青伸出手去要像半半方才那样抚摸马儿的面门时,那小野马才反应过来,紧张得要起来,可是林苏青的手已经覆上来了,很轻柔,好似也没有危险,于是它就不动了。
半半俄然回过脸,低着头,不看马儿也不看林苏青,唯独看着自己脚尖前的几粒沙石。
“半半,你介意我去追求清幽梦吗?”林苏青单刀直入,问得半半浑身一抖,惊得屏住连呼吸。
“点头或是摇头。”林苏青越是看着她,她的头越是埋得深,小脸儿通红,那小野马好似通了灵性似的,伸长了脖子,用面门去触碰她垂在脚背上的手,将她的掌心拱到自己的面门上。
“你介意吗?”林苏青再次问她,他人就在身旁,声音就在耳边,这么近,她汗毛都立起来了。
林苏青自知自己是明知故问,遂不为难她,便自顾自说道:“我觉得清幽梦很优秀,但是感情这种事情讲究的是真心。我带着目的去,在清幽梦看来并非真心。我虽然不知道我自己是否是真心,但目前想来,应该不算真心。”
半半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为什么要特地的过来这样说,她以为林苏青接下来是想赶她走,要说让她走的话,她连忙起身,她不要继续听,却是刚要起来被林苏青一把擒住了手腕拽住。
“你听我说完。”林苏青的语气不变,平淡而温和,“我不是要你走。”
半半的眼泪都急出来了,她害怕林苏青要说别的话,她怕自己会伤心,她要走,她不要听。可是林苏青叫她听完,她又不想不听他的话。于是眼眶通红,浑身忍不住的颤抖。
“半半……”林苏青本来想好了话要与她说,可是倏然又后悔了,觉得自己如果说出来了,自己未免过分卑鄙了,忽然松开手。半半一愣,噙着眼泪望着他,这一刻她的心情也很复杂,总觉得错过了什么。
“没事,抱歉吓到你了。”林苏青落寞的起身又走开了。
半半还蹲在原地,侧转过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风戏弄着她两鬓的碎,戏弄着她眼眶里不停打转的眼泪,秋风扫过了落叶,飘飘荡荡不知去处。
他们都觉得自己好像要错过了什么,而林苏青还没有想好,怕是自己冲动了。
夏获鸟在一旁调息,狗子在追逐飞鸟,谁也没有留意到方才最值得留意的时刻。只有那匹尚未打开灵智的小野马,它什么也不懂,它只知道方才的气氛有点空荡荡的。于是它舔了舔半半的手背,示意半半摸一摸它。
阳光依然那样好,金灿灿的看起来暖洋洋的,只是风有点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