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汪院长笑眯眯地向她招了招手:“小夏,来来,这边坐。”
这下她成了众矢之的,整个食堂的人齐刷刷的目光朝她扫过来。在万众瞩目之下,她心不甘情不愿,还得维持一个所谓的礼貌微笑,慢慢蹭到汪院长面前去。
“坐!坐!”汪院长慈眉善目,示意她就坐桌子对面的位置。员工食堂的简易桌椅跟大学食堂一模一样,就是四人一桌,一边只有两个位置,两两相对。汪院长身边就是江越,而汪院长对面坐的就是设计院最年轻的高级工程师小孟,她只能坐在江越对面。
哼!
也好!
大庭广众,看他又能怎么着。
她大大咧咧坐下,头也不抬开始吃香喷喷的小炒牛肉。四周的群众也都开始埋头吃饭,毕竟这里是设计院,高知云集,且全是工科出身,人人做事都习惯心无旁骛,包括吃饭。
吃得正香的时候,突然听到江越煞有介事的声音:“汪院长,这位是……”
她气得差点没把筷子扔下,镇定镇定镇定……她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夏绾,是审查咨询部的。”
“哦哦,夏工,幸会。”
比装腔作势谁不会啊,她笑得无懈可击:“是啊江总,幸会!”
他微微一笑,嘴角上扬:“夏工真是厉害,我还没自我介绍,就已经知道我姓什么了。”
靠!
果然一见这男人就上当,大意啊大意,跟这种老奸巨猾的家伙打交道,她应该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于是她甜甜一笑:“像江总您这样的青年才俊,我久仰多时,当然知道您姓江了。”
酸得她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男人竟然不动声色照单全收,眉梢眼角丝毫不露破绽:“哪里,夏工过誉了。”
汪院长大约不明白他们打的什么口舌官司,看看夏绾,又看看江越,有点莫名其妙地呵呵笑了。
跟这种男人吃饭的直接后果就是导致胃口败坏,连最爱吃的小炒牛肉都只吃了一半,她就觉得如坐针毡了。构思了好几个说法以便开溜,总觉得理由不够充分,借口不够正当。无精打采吃着饭,夹起一筷子包菜已经到了嘴边,眼角余光突然觉里面竟然夹着一片肥肉,白花花颤巍巍几乎已经触到了牙齿,又油又腻又恶心!她只差吓得要跳起来,几乎是本能般地往江越盘子里一扔:“有肥肉!”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家吃饭,江越已经习惯成自然地夹起那块肥肉,吃了。
汪院长倒还没怎么着,旁边的孟工倒是嘴张大得能吞下鸡蛋去,活脱脱像看到了外星人。
好吧,她再次大意失荆州,呜呼哀哉,谁让她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吃到肥肉。
幸好别人都没注意,而孟工是标准的工科博士,不三姑,不六婆,不八卦,更不传谣。
她简直为自己拥有这样优良素质的好同事而感激涕零。
午饭没吃饱的直接后果就是跟周珊珊偷偷溜出去吃椰汁西米捞,周珊珊问:“跟帅哥高管一桌吃饭是什么感觉啊?有没有小鹿乱撞?”
她随口说:“有啊有啊,撞得厉害!”
哪里是小鹿乱撞,简直是火花四溅。事后她才想起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地把那块肉吃了!虽然她没反应过来,但他一贯头脑清醒做事冷静,从来不会不分场合有失身份,所以他一定是故意的!如果当时手里不是筷子而是叉子,没准她就会扑上去结果了他的性命……镇定镇定镇定……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埋头吃西米捞。
西米捞好好吃,可以把中午损失的小炒牛肉补一点回来。
她心满意足地想,下午吃了这么一大碗甜品,晚上可以随便敷衍一下了。
晚饭随便敷衍的结果就是,睡到快午夜突然饿醒了,只好去冰箱里找吃的。幸好还有一包薯片,咔嚓咔嚓正啃着,突然听到似乎是门锁响动。
她一下子把薯片塞回冰箱,关上冰箱门就往外溜,试图抢在前头上楼,结果刚到客厅就撞见醉醺醺的江越。他本来只开了玄关的一盏小灯换鞋,而她突然间冒出来,显然把他吓了一跳,待看清是她,立刻就笑了:“呦,等我呢?”
做梦!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昂头上楼去。
气愤的结果就是忘了锁主卧的门,她还没睡着,他突然就推门进来了:“怎么还没睡?”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她气愤地指责,“我要睡觉了。”
他显然已经洗过澡了,头还没有完全吹干,梢仍是湿的,他很自然地掀开被子:“我也要睡了。”她拿脚踹他:“走开!”
他不走开,还亲她,满身酒气,刷了牙也满嘴酒气。于是她乱抓乱挠,像只张牙舞爪的猫:“江越,你怎么回事?别拿你的脏嘴亲我!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了!”
他停下来,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都睡了一个星期的书房了,你还不原谅我?”
不原谅!当然不原谅!
再睡一年她也不打算原谅!
她横眉冷对:“我们分手了,是你赖在我房子里不肯搬走!”
“绾绾,”他腻腻歪歪又黏乎上来了,“我真的是冤枉的,她说有事跟我谈,但我真没想到她会突然扑上来亲我啊,你看到的时候我不正在拼命挣扎嘛。我真是清白的,不相信你检验检验,我守身如玉着呢。”
她信才怪,一掌推出去:“走开!”
他手心滚烫,力气又大,一下子将她手攥住了,把她拉进自己怀里,嘴唇也是滚烫的,亲得她透不过气来,还厚颜无耻地嘟哝:“你检验检验嘛……”他下巴上已经生了一点点胡子,扎得她的脖子又酥又痒。她素来怕痒,他一挠她就忍不住咯咯笑得全身软,正好给他机会攻城掠地。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势已去,啥都来不及了。
吃干抹净,他很满足地睡着了。
夏绾只觉得狂郁闷,怎么又这么轻易便宜了他?
她不是跟他冷战,跟他吵架,跟他赌气,跟他要分手吗?
他们不是已经分手了整整一星期,她还勒令他尽快滚出她的房子,只是他死皮赖脸不肯交钥匙来着?
怎么他借酒装疯随便哄了哄,她就又上当了?
可是真的很困眼皮很重,一秒钟后,她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她就郁闷得无以复加,躺在那里不愿动弹。江越一边吹口哨一边在浴室里刮胡子,似乎心情很好。出来换衣服还顺手拍了拍她:“起来了,小懒猪。”
还要上班,她慢吞吞爬起来。江越打完了领带,拿了外套问她:“要不要我送你上班?”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把他那部沃尔沃V8往设计院门口一停,她还不得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她决定给他点颜色看看,于是清了清嗓子:“江越,我有事要跟你谈。”
“什么?”
她踌躇着措辞:“我觉得我们性格不合,对感情的态度也不一致,而且你前段时间刚刚犯了重大错误……”
“我犯什么错误了?”他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你昨天晚上不亲自检验了吗?我多清白啊……”
晕死,这种事哪检验得出来,虽然他够卖力够急切够馋涎欲滴……确实像头饿了七天七夜的狮子,问题是他确实饿了一星期……停停!这么下去她又要被他的胡搅蛮缠带偏题了。于是她十分轻松地说:“你别以为昨天晚上的事就代表我原谅你了,其实我只是当它是for on nght……”
他忽然收敛了笑容,她心里有点打鼓,怕他飙。其实他飙的时候十分骇人,她只见过他收拾别人,那狠气那手段……
她打个寒噤,他不会真拿那套手腕来对付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