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爷听你口音,并非我朝人士,倒像朝廷正在缉拿的北狄细作。”
夏初七瞪大双眼。
“冤枉啊喂,有我这么漂亮的细作吗?”
他扫过她的脸,面色沉了下,眼睛里掠过一抹怪异的光芒。
“乱世用重典,只要形迹可疑,一律不审入狱!而且举报细作,官府赏银至少一百两。爷如今饶过你,又该如何计较?”
头皮一阵麻,夏初七恨恨咬牙。
“哦?瞧大爷您这意思,不是合该我欠你一百两了?”
她不过讽刺一句,哪料他会顺着竿子往上爬。
“罢了!区区一百两……”
啊!?夏初七有些不敢相信,却听他面无表情地说:“欠着罢!”
马嘶声飘远了,等夏初七从残酷的现实中回过神来时,芦苇荡里,风儿吹得像在呜咽,那两人两骑早已走得无影无踪。
他个先人板板的,真贱!
亏得那混蛋穿得那么高端大气有格调,长得那么尊贵英俊有档次,怎会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呢?夏初七恨得要命,可再一想,没了钱,总比没了小命儿要好。
而且嘛……
“啦啦啦啦……”
她扬唇一笑,得意地倒在芦苇秆上,高高扬起左手。
一只黄金做成的小伏虎,栩栩如生的在她掌中,闪着令人垂涎的光芒。
“嘁!老子是那么好欺负的人么?”
这小玩意儿是她刚才与大冰山“暧昧”时,顺手牵羊拿的,权当他孝敬自己了。
应该能值不少银子吧?
舒坦的把玩在掌心,夏初七觉得有了钱垫底,这个陌生的世界又美妙了不少。唯一的遗憾就是早知如此,她就应该多准备一些有用的东西,那她就在这个世界大开金手指,纵横无敌的欺负古人了……
“咕噜——”
肚皮不客气的呼唤,打破了她称霸天下的幻想,不得不考虑起现实问题来。贴身放好小金老虎,她小心翼翼掏出桃木雕花小镜,准备仔细看清楚自己闯荡世界的容貌资本到底有多少。
嗯,年纪约摸十五六岁。不错,赚到了!
嗯,五官小巧,长得还算娇靥秀气。还行,勉强过关!
嗯,胸前平了点,不过好在年纪小,还有得长,她有的是时间打造成波涛汹涌。
嗯,从事过生产劳作的皮肤粗糙暗淡没有光泽,生活条件太差导致面黄肌瘦。这也没多大关系,她有的是办法折腾这张小脸儿……
哼着小曲儿,她扯了一根芦苇叼在嘴上,慢悠悠撩开了遮额的刘海。
“妈呀!”
惊恐地看向镜子,她失声尖叫!
在刘海掩盖下的左额角上,竟然有一个像现代人文身一般的东西——针刺蘸墨“贱”字。不仅生生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还直接就为她贴上了“矮穷锉”的标签。
她依稀记得,脸上刺字被称为“黥刑”,一般用来惩处大奸大恶。
想那夏草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小村姑,怎会受这样儿的刑罚?
靠,丑死了。
倾国倾城没指望了,她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尤其想到就在不久前,她还腆着这张死人脸冲那男人放电,假装风流骚年对他出言调戏,她就忍不住胃里翻滚,哀嚎着捂了脸滚进了芦苇里。一直等到一大群提了扁担的村民涌过来。
“快看!族公,找到了!她在那儿,夏家娘子在那儿……”
夏初七没有睁眼,懒洋洋的躺在地上寻思,以她目前的体力,在这么多人面前,怎样才能逃出生天?
“草儿,不怕了!晋王爷打了大胜仗,你没事了……”
一只热乎乎的手摸上她冰冷的脸,抽噎着“叭嗒叭嗒”直掉眼泪儿。
晋王打了胜仗,她没事了?
兰大傻子有逻辑缺陷的话,夏初七没有搞明白。
不过不管为了什么,能松一口气也是好的。
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她唔了一声儿,无力地疲软在芦苇秆上,再没了精神。
“草儿!”
兰大傻子爬在那里,把身上唯一的破烂袄子脱下来裹住她,光着膀子呜咽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