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时辰不早了,仔细伤了眼睛,歇去吧?”
“你外头候着,爷再看一会儿。”
赵樽手指撑在太阳穴上,继续看他的《火龙经》。
郑二宝默默地侍立在旁,见他紧蹙眉头,心下不免叹息。
他十来岁便跟在赵樽身边了,从他做皇子到分封亲王,从他征漠北到踏南疆,在这样一个嫡尊庶卑的时代,郑二宝算是陪着他长大的,也是看着他从一名普通皇子成长为如今手握兵权的神武大将军。可以说,他对于赵樽的感情,不仅仅只是一个奴才对主子爷那么简单。
看着他的沉默,郑二宝只当自己是一道布景。
夜,静静的。
烛火,时而“劈啪”一跳。
看着赵樽揉捏着头,郑二宝终于憋不住出了一声。
“爷,可是头又痛了?”
赵樽轻“嗯”一声,没有多说。
郑二宝出去净了手,走过去,想要替他按揉一下。
不料,他家主子爷却是眉头一皱,把头偏开了,“不必了。”
郑二宝手僵在半空,又愣了。
他这主子一直有头痛的老毛病,往常,替他按捏这种事儿他还真没有少做,而他也从来没有拒绝过。可自从楚七侍候过他一阵子,这位子爷似乎对他的手艺便有些嫌弃了,再也没有主动让他按过一次。
“爷……”
郑二宝察言观色,又讨好的笑,“那楚七休养了这些日子,身子骨应当是好了。要不然,奴才这就去叫她过来侍候着?”
本来在好端端看书的赵樽,一听到楚七两个字,眉头皱得更深了,眼神儿冷飕飕剜过来,吓得郑二宝打了个哆嗦,“呵呵”笑着直拍自个儿的嘴巴。
“瞧奴才这臭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来也是奇怪,自打那日楚七那小丫头吐了他家爷一身的秽物,还在他的被褥之上留下了那“妇人的印迹”之后,他家爷每每听到楚七的名字,便是直皱眉头。这小半个月来,虽说他在驿站的时日较少,可每次回来,就算有时间,他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召楚七过来。
难不成是猫逗老鼠,逗得腻味儿了?
郑二宝自个儿打着腹语,见赵樽突地放下书,似是没心情看了。
“走吧,歇去。”
“好勒。爷,您仔细脚下。”
小心翼翼的随了赵樽回房,郑二宝先让值夜的丫头去净房为他准备温水沐浴,然后又把床榻上的帐子和铺陈都弄妥当了,一回头,却见他家爷盯着那张床一眨不眨,冷冷的脸上,神色极为复杂。
郑二宝纳了闷儿了。
瞧他这个样子,不像是逗腻歪了呀?还是想让楚七来侍候?
跟了赵樽这么多年,他自认为了解他比别人多一些。
仔细琢磨了一下,郑二宝恍然大悟,陶醉在了自己的猜想里。难不成是因为那天晚上他家爷被楚七小丫头给拂了脸面,下不来台了,也放不下主子的身段,所以才不找她了?哎哟喂,想要一个姑娘来侍候罢了,怎么就绷着那劲儿呢?郑二宝想不明白。
可他再一想想,觉得楚七也真是,换了别的姑娘早就巴巴的上来给他家爷讨饶服软了,她到好,吐了爷,骂了爷,搂了爷,还抱了爷,结果她小脚一抬,往西配院那么一去,小半个月过去了,他家爷不找她,她也不着急,似乎那小日子过得还越舒心了,不要说让她来讨饶,连正常的一个问安都没有。
郑二宝还听人说,那楚七整日在西配院里研究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瓶瓶罐罐搞了一大堆,没事儿就往脸上涂涂抹抹,前日里,他才新听了一个段子,说楚七大晚上的涂了一脸白生生的东西跑出去上茅房,把一个值夜的小婢女给吓得当场昏死了过去,以为见到了鬼。
次日,大家伙儿才听她说那个东西,叫什么“面膜”。
就这还不算,她那个“面膜”,如今已在那些丫头婆子们中间卖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