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顺的示好来得太过突然,老孙跟随晋王多年,怎会那般不通人情世故?与夏初七一说,两个人一合计,索性将计就计,孙正业假装与王小顺交好,一来证实了天花粉的存在。二来也让她产生了戒心,有人想要将事情栽赃给她。
所以,他们事先早早换了药。不过,在林保绩和王小顺等人指证她时,她虽未意外,但原本就该往他们计划好的另一个方向展了。
不曾想,事情出了偏差。她没有想到,赵绵泽会那样毫无原则的护着她,更是没有想到,老皇帝会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青白不分便要置她于死地。
在那一瞬,她便明白了。
除了夏问秋之外,这个重量级的人也在算计她。
既然大BOSS来了,她自然要顺着杆往上爬。
她冷眼看着赵绵泽与洪泰帝为了她翻脸,也看赵绵泽与夏问秋为了她翻脸,她故意把引起夏问秋滑胎的“幕后之人”指向老皇帝,让他祖孙二人生出嫌隙。
一步一步都走得极稳,极为顺利。
可她的胜在出其不意,却没有想到,林保绩竟然会与夏梦的亲爹夏廷赣私交颇深。而这一个,估计才是洪泰帝留的后招儿。
一计不成,还有一计,怎么都跑不了她。
果然是步步好棋,真不愧是赵十九的亲老子。
只可惜,抓人漏洞,她也不逊色。
一个一个的环节过来,前面不过都是铺垫。要想赢,就得先输。只有她先输,才能让人放松警惕。第一个回合,是林保绩的固定思维,让她赢了一个漂亮仗。
真正的交锋,还在后面。
她唇角一扬,“林太医这太医院席真不简单,指鹿为马的本事,今日也让小女子大开了眼界。一口一个与我无关,却字字句句都指向我。你当众人都是傻子吗?若你真心维护我,先前陛下要杖毙我时,怎不出声?若你真心维护我?又怎会扯出我父亲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说到此,环视众人一圈,她上前两步,欠身施了一礼,不卑不亢地看着洪泰帝,“陛下勤勉为政,恩泽天下,目光自是不像我这妇人一般短浅。今日之事,想必陛下看得很明白。先前尚无确凿就要将我定罪,乱棍打死。如今请还我一个公道!”
“公道?”洪泰帝目光很凉。他为君这些年,还从没有哪个女子敢如此公然找他要公道。眸底的阴霾浓浓升起,他不太健康的蜡黄面色,更像是染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冷。
“好,朕就给你公道。来人,把林保绩投入大牢,好好审,仔细审,务必给朕审出一个子丑寅卯来。还有你,夏氏,即有嫌疑,一并投入大牢,待案件审结,再论处置。”
“陛下这样做,很容易让人生疑……”夏初七并不说完,只是若有所指翘了翘唇,瞥了一眼赵绵泽微蹙的眉头,笑得极是灿烂。可很多时间,隐晦的意思往往比说出来更加可怕。
洪泰帝脸色一黑,神色更加难看。
“不必激将,你若清白,怕什么审讯?”
一语即出,他不再逗留,狠狠一甩袖。
“崔英达,朕乏了,摆驾回宫。”
投入大牢候审,比杖毙好了许多,至少有回旋的余地,赵绵泽心知此时不且强出头,拳头攥紧,抿着唇一言不。堂中的其他人虽都觉这样决断有些牵强,却仍然选择沉默,无人出来为她说情。
夏初七不是没有进过大牢。
她进过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不巧的是,那一次也是洪泰帝下的命令。
苍凉的大牢,枯败的油灯,斑驳的木栅,甬道里幽冷的阴风,破碎的呜咽,绝望的呐喊,一场浓烟滚滚的漫天大火,如同一张张照片儿,在她的脑子里一点点聚集,终于汇成了一副天牢的画卷。
上一回是因了赵十九,她忍。
这一回……她怎肯再让他如愿?!
她目光转开,若有似无的滑向身边的一个人影。
那人原本一直立在夏问秋身侧,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如今对上她的视线,得了暗示,突然冲了出来,重重跪伏在地上,拦住了洪泰帝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