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姑娘!”
夏问秋也不是一个傻子。
她如何会看不出来,她是被月毓给卖了。
同时她也清楚,真正的罪魁祸,不是月毓,而是夏楚。
想到全家被抄的痛楚,她颤抖着嘴唇,再一次看向了赵绵泽。
“绵泽,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要立夏楚为妃?”
赵绵泽抿紧了唇,声音难掩的失落,“秋儿,她原本就是我的妻子。你不要再……算了,你好自为之吧。”
他的表情生分得夏问秋心里揪痛,软下身子冷笑。
“好好,你好,你们都很好。哈哈……”
夏问秋怪异地笑了几声,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恨意,突然朝皇帝叩了一个头。
“陛下,罪妾可以证明当年夏楚确实与侍卫有染。”
洪泰帝瞄她一眼,面色沉沉,“如今你的话,还如何取信于朕?”
夏问秋颤声一笑,看了看一身华服的赵绵泽,目光里全是悲怆,一字一句,说得极缓,“罪妾自然有可以让陛下信服的理由。因为她与人苟且之事,全是罪妾一手设计的!”
她这一席话出口,顿惊四座。
夏初七微攥的手心,却松开了,唇角不着痕迹的动了动。
这一天,注定将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日子了。
“秋儿?”赵绵泽拖曳着声音,眸光带着幽幽的寒气,一眨一眨地盯着夏问秋,面色平静,却是说不出来的失望,“你还没闹够吗?到底还想做甚?”
一股子苦涩从胸腔翻腾而起,夏问秋凄怆的冷笑着,像一朵凋谢在寒风中的残花,直觉大势已去,别无所图。只要夏楚得不到好,她便可以很好。反正她的家没有了,男人的情也没有了,她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即便是死,也要咬掉夏楚一块肉来,让她做不成赵绵泽的妻子。
“陛下,当年在老山皇家猎场,救皇太孙的人,不是我,而是夏楚。”
“你说什么?”赵绵泽猛地站起身,几乎失声问出。
“陛下——”夏问秋却不看他,或者说是她不敢看他的脸色会变得多么可怕,她只是怯怯地看向洪泰帝,“我连这个事都直言了,其他亦无不可,陛下,你相信我接下来的话了吗?”停顿一下,她不管别人惊诧的目光,似是已经入了魔一般,一个人喃喃自语,“我小时候便喜欢绵泽,可他却有婚配,正是我的七妹夏楚,我嫉妒她,恨不得她死。我想不通,夏楚这样的蠢货,怎么可以做绵泽的妻子?”
“皇家猎场那天,晚膳后,我偷偷去看绵泽,没有找到他。回了帐篷,听丫头说夏楚也不在。我那时猜想,他两个是不是一道出去了?于是,我领了两个丫头,就是抱琴和弄琴,我三个溜了出去,一路往山上跑,正好瞧见夏楚从陷阱里救出绵泽,可她自己却掉入了陷阱。绵泽拉不起她来,便跑回去叫人了……”
“我那时想过,要不要过去帮他一把,一起把夏楚拉起来?他会不会觉得我好?可我迟疑了,因为我突然想到一个更好的法子。”
“我想,兴许是上天怜我一片痴心,是我的机会到了。趁着绵泽离开陷阱,我跳了下去,看见夏楚晕倒在里头。陷阱边上,有夏楚脱掉衣裳撕拧而成的布绳。我把布绳拴在了她的身上,让抱琴和弄琴把她拖了上去,然后我脱掉衣裳,躺在了陷阱里,等绵泽来救……”
看一眼赵绵泽赤红的眼,她心里一痛,却更是疯笑不止。
“为了更加逼真,取信于他,我在石头上滑伤了自己的手腕……”
她撩开了白皙的手,看了一眼那条丑陋的疤,又抬头看向赵绵泽。看着他恨不得掐死她的目光,她突然痛声问,“绵泽,你很恨我吗?”
赵绵泽唇角紧抿,并不说话。
他看着她,就像从未认识过一样。
夏问秋迎上他的目光,缓缓道:“我一直害怕你知道了真相会不要我,会痛恨我……于是我便藏着,捂着,这几年来,我没有一日能够安生睡觉,那种害怕被揭穿的恐惧,生生扼住了我所有的快活……今日说出来了,我突然觉得松快了许多。对的,绵泽,你娶错人了。不是我,你最开始喜欢上的那个姑娘,就不是我,一直都不是我。哈哈……你恨死我了吧?”
“恨吧,反正你也没多喜欢我了。”
“要你一直恨我,总比让你慢慢忘记我好。”
大殿内,一片静谧。
没有任何人说话,每个人都看着夏问秋。
这个女人,好像是疯了。每个人都当她是疯子,可夏问秋自己却觉得从无一刻这般清醒,从无任何一刻这般自在。因为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可以说个痛快。
“我从陷阱里弄走了夏楚,却没有就此放心。我害怕绵泽还是一样会喜欢上她。既然我已经做了,我就要做绝,不能再给她留下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