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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书吧 > 佳期如梦之今生今世 > 第2章 离开爱的日子(2)

第2章 离开爱的日子(2)

“小气!”她气恼,“再说你有老婆吗?等你有了老婆再说这话不迟。”

她跟他一吵架就肚子饿,幸好订餐及时到了。酒店服务生一直送到餐厅,摆好餐具才离开。结果她面前那份是海鲜饭,她不满:“我要吃比萨!”

“小孩子乖乖吃饭!”

她拗不过,只好坐下来吃,折腾了大半宿,也确实饿了。海鲜饭很好吃,用料实在,味道也地道。他吃的是牛扒,餐盘旁搁着杯红酒,她不假思索拿起来一仰脖子就喝掉了。

纪南方一怔,她已经喝完了,拿餐巾拭了拭嘴角,乌溜溜的大眼睛只望着他,十分无辜的样子。

“这是82年的Latour。”

“那又怎么样?”

“有你这样牛饮的吗?”

“假洋鬼子,假作派!我为什么非得把舌头卷起来,一点点地啜?”她一边说,一边做了个卷舌头的鬼脸。把舌头真正卷得像小管,又像是一条蛇,小小的,红色的,带着异样的妖艳,或许有点凉凉的果子香气,其实是酒香。纪南方只觉得真像条小蛇,似乎嗖嗖地往人眼睛里钻,尔后又往人心里钻。

他一晚上都有些心浮气躁,到这时候终于忍无可忍:“叶慎守,你安静会儿行不行?”

话出了口他又后悔了,但守守并没有放在心上,反倒自以为是笑眯眯地问:“你今天打牌输了钱是不是?”

他从鼻子里笑了一声,未置可否。

吃饱了,守守也觉得高兴一点了,无所事事地窝在视听室沙里,抱着膝看他蹲在地上调试功放。没想到平常最修边幅的纪三公子,还有捋起袖子干活的时候。他低头认真做事,有几缕额垂下来,并不显得凌乱,反倒看起来顺眼很多,起码守守觉得顺眼很多--她永远觉得哥哥们的朋友太稳重、太无动于衷,个个好似泰山崩于前不色变,多可怕。

“放蔡琴的《被遗忘的时光》。”她跃跃欲试,“看看是不是真的高音甜,中音准,低音劲。”

他头都没抬:“要听自己去找。”

她一想到那堆山填海样的CD就头晕:“太多了,怎么找啊?”

“C字栏,往右第四格或第五格,都是她的CD。”

她一时矫舌:“这么厉害,你都记得?”

他仍旧头都没抬:“该记得的东西,我从来都记得。”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

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

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

窗外仿佛真的有一点雨声,其实这城市的秋天很少下雨,但窗上有轻微的声音,或许是风。

守守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倦倦地望去,墙上全是一方一方金字塔形的吸音棉,像是小时候吃过的一种巧克力,一格一格,凸出小小的尖,入口却是温软的,带着可可脂特有的滑腻香气。

纪南方坐在沙另一端,点燃一支烟,淡淡的白色烟雾弥散开来,他的眼神有点飘忽。

“你一定是想起旧情人了。”守守微带怜悯,又有点唏嘘的样子,“这歌真惆怅。”

今天晚上他确实有点沉默,但听到她这样说,他脸上是一种啼笑皆非的样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暖气太暖,她本来趿着他的一双拖鞋,太大,索性褪掉,将脚蜷起来,窝在沙里:“我大哥每次想起那位姐姐,就会听一张黑胶碟,名字叫《Kndrspl》。他在香港认得她,当时大哥在碟店淘碟,他和那位姐姐同时看中这张,相持不下,连老板都没有办法,最后他开价高,买下来。那位姐姐生气得要命,没想到大哥买下来后,当场就送给了她,两人就这样认识。真浪漫,像电影对不对?”

他掸了掸烟灰,问:“后来呢?”

“后来--”她眼珠子一转,“后来的事你都知道。哼!你甭想骗我出卖我大哥,然后再拿这猛料去笑话他。”

他笑了一声:“这么轻易就看破我的企图,太没劲了。”

她觉得很安心,像是小时候和哥哥们待在一起的感觉。她十二岁就到英国去,当时陪着她飞越重洋的是叶慎容。他那时也在英国念书,半大不小的两个孩子,在异国他乡真有点相依为命的感觉。虽然物质上丰沛,可是精神上其实很孤独。同学朋友虽然多,在一起也十分热闹,但那是不一样的。其实自幼她父母工作忙,很少会过问她,她有什么烦恼,也都会对哥哥们讲。她父亲排行最末,伯伯们个个又都生的是儿子,只有她父亲生了她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从小哥哥们将她爱护得很好。

蔡琴还在一遍一遍地唱,低沉醇厚的女音:“那缓缓飘落的小雨,不停地打在我窗,只有那沉默无语的我,不时地回想过去……”

环绕效果太理想,几乎听得清蔡琴的每一次换气,每一声呼吸,声线如同飘散的小雨,带着些微凉意,渐渐渗入人心底。

守守托着腮,纪南方似乎也走了神,因为他手里的烟灰积了好长一截,都一动未动。

“纪南方……”

“干什么?”

“你真的没有想起谁?”她拉住他的胳膊,轻轻摇了一下,“不会的,不可能的,你一定是想到某个姐姐,所以才会这样呆。”

“真的没有。”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小丫头别胡说八道。”

“别弄乱我的刘海。”她有点不太高兴。原来她一直留长,前不久终于剪掉了,剪得极短,绒绒的像朵蒲公英。

因为易长宁说过喜欢她长的样子,所以她就把头给剪了。

那样赌气,可是有什么用处,易长宁永远也看不到了。

他们听了好几张CD,夜深人静,守守真的倦了,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起先还东倒西歪,偶尔跟纪南方说句话,最后渐渐靠在他胳膊上,睡着了。

纪南方有点怔,她绒绒的头就贴在他衣服上,软得几乎像朵云,或许伸一伸手,它就会消失殆尽。而她的脸却是真实的,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弯弯的小扇子。这样一低头,就可以望见黑丝绒似的,一根一根的睫毛。很长,很清晰,像是被谁精心一笔一笔描出来,几乎像假的一样。其实她哭过,洗过脸后又没有化妆,脸上很干净,有一种少女的盈润光泽。他也见过不化妆的女人,但总觉得像是缺了点什么,即使再美的美人仿佛也有点失色。可她这样干净,又这样精致,连呼吸里都带了一点点甜,让他想起她刚刚那个鬼脸,小小的红舌头。

他猛然摇了一下头,突然有种想给自己一巴掌的冲动,不假思索伸手把她摇醒:“守守,别睡了,我送你回去。”

她惺忪地睁开眼,看了看腕表,只觉得渴睡:“都快三点了……我就在这儿将就一下得了。”

“那不行。”他态度蛮横,“我送你回家,这儿没客房。”

“那我就睡沙。”

“不行!”

“那我睡你床。”她口齿不清,思维却还清楚,“你睡沙。”

“不行!”

“你很烦呢。”她嘟囔,将自己往温暖更深处挤了挤,重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脚都有点肿了,因为穿着牛仔裤,睡了整夜,连身都没有翻。

守守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是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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