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一周,慢得一个月也有,不过你寄出去的地方在市区,一周左右差不多了。”
从邮局出来,秀春把剩下的一只野兔背到陈木匠家。虽说陈木匠不收工费,但秀春不能把人家的辛苦当成理所应当,既然不收钱,那就给东西。
时下肉金贵,菜不值钱,送只野兔倒也合适。
陈木匠碰巧不在家,不过他婆娘倒是在。
听见动静,小脚的陈老太晃悠悠从堂屋出来,头花白,梳得整整齐齐,在脑后挽了髻,身穿对襟的墨蓝色小褂,同色布裤,干净整洁。
陈老太确定自己没见过秀春,疑惑道,“丫头,干啥?是不是走错门啦?”
秀春把来意简明扼要跟陈老太说了一遍,又把篓筐里的野兔拎出来,找了个借口,“碰巧捡到的兔子,送来给陈爷爷打牙祭。”
陈家老两口在合作社里过得算是不错的,终年到头吃肉的机会也少,不是买不起,而是供应有限,陈家大儿子倒是个教授,每月也就一斤的肉票,只够他一家三口改伙食,实在没法再邮寄回来给老子娘。
眼下秀春居然送了野兔,可把陈老太高兴坏了,收下来之后,见秀春要走,忙喊道,“丫头你等着。”
话音落下,晃晃悠悠进了堂屋,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油纸包,塞到秀春手里,乐呵呵道,“是鸡蛋糕,你们孩子都爱这个,拿家去你吃,我和你陈爷爷不好这口。”
这年头,有吃的就不错啦,哪还挑三拣四!陈老太说这番话无非是寻个合理的借口,让秀春拿家去罢了。
秀春也就没跟陈老太客气,搁在背篓里拿回了家,到家之后,秀春立马把鸡蛋糕拿出来,给钱寡妇一个,“奶,你吃鸡蛋糕。”
钱寡妇接过,掰开一半给秀春,“春儿,哪来的?”
秀春捶捶脑袋,一阵头疼,钱寡妇的问题实在是太多啦!
次日,秀春还不用上学,天不亮就背上弓箭和篓筐去田间地头,这回她虽然没打到野兔,但却打了一只野鸡,估计脱毛掏出内脏后得有一斤重!
回来烧水拔毛,掏了内脏,秀春没打算腌上,她想烧一只叫花鸡。
虽说秀春这段日子打的野味不少,但却没敢做过一次,因为香味太浓太招人惦记,就算想吃叫花鸡也不能在家烧。
大中午趁家家户户吃晌饭睡晌午觉的空当,秀春寻了个借口,跟钱寡妇打一声招呼,饭也没吃就跑了出去,偷摸到了生产队。
“爷爷...”
何铁林靠在家门口打盹,秀春小声喊了一声,给何铁林使了个眼色。
大中午,葛万珍在屋里睡晌觉,她家三个孩在生产队的大院里玩,瞧见秀春同何铁林一前一后出了生产队,三个孩在后面鬼喊,追了上去。
秀春吱呀咧嘴,撵他们回去,朝牛蛋比划了个拧胳膊的动作,“再跟我,当心揍你!”
牛蛋是真被秀春打怕了,狗蛋和三丫是见识过秀春的厉害,从头到尾都怕秀春,追了一段路就渐慢了脚步,不敢再跟着。
甩了三个孩,秀春沿着主干道下了田间地头,何铁林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丫头,干啥呐,神神秘秘的,快累死我啦!”
秀春放慢了脚步,指指背在身上的篓筐,笑得狡黠,“问这么多干啥,肯定是你想吃的东西!”
“鬼丫头!”
......
“唔,真香,真好吃!快,丫头再给我个鸡腿!”
秀春死死护住另一个,“不给,这个留给我奶的!”
话虽如此,秀春还是撕了一只翅膀给何铁林。
临出门前,秀春把鸡清洗干净,提前散了盐腌了一会儿,赶着正中午,地里四下无人,可以放心的糊上泥巴扔火堆里烧,那香味,秀春深觉自己能连吃三五只!
可是眼下只有一只,既要留给钱寡妇,还得分给眼前的馋嘴老地主,还好秀春带了玉米面饼子出来,不然她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因为最后一只鸡脖子归谁,而跟老地主掐架。
填饱了肚子,何铁林打了个饱嗝,从裤腰带里拔出烟袋杆子,抽了一锅旱烟,悠悠道,“春儿呀,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秀春噗嗤一声乐了,“爷爷,我还是喜欢听你喊我臭丫头、鬼丫头之类。”
隔日,秀春放学回家,途径生产队,何铁林把秀春喊住,给秀春使了个眼色,秀春立马会意。
等到天擦黑了,秀春才摸到生产队,溜进了牛棚,何铁林把三把铜锁一块给了秀春。
秀春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三把铜锁。
大锁,她梦寐以求的大锁啊!
一把蝴蝶形状,背刻蝴蝶花纹,栩栩如生,一把鲤鱼形状,鱼鳞似真,还有一把普通方形长锁,拿来锁木箱再合适不过!
秀春止不住瞪大了眼,讶异道,“爷爷,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