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美妇人口里说着脚累,行动间却是袅袅婷婷,自带着三分弱柳扶风之态,让人一望过去,便要忍不住生出些心疼来。
柳沐禾打小接受的教养,便是要知仁知礼,此时有人问,这寺庙又不是她家私人所有,便指着一旁的空石凳道:“娘子请自便罢。”
季清菱则是回头看了看秋露。
秋露十分知机,上前两步道:“姑娘,想来前头大和尚该是回来了,不若此刻便去解签罢?”
季清菱便转头看向柳沐禾,道:“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解了签,也好早早回去。”
柳沐禾自是无可无不可,两人一齐站起身来,同那新来的美妇人点了点头,算是告了辞。
回到前殿,解签的大和尚却依旧不见踪影。
两人索性先去后厢房吃了一顿素斋。
正坐着说话,却见方才走开的寺内知客匆匆又回了来,一脸的笑容,先对着柳、季二人念了一声佛号,又道:“两位施主着实是有佛缘,今日有一位智信大和尚了宏愿,要给诸位善男子、善女子看命解签。”
季清菱一是在京城时日尚短,又不爱出门交际;二是对这些僧道之事,也并不热衷,是以不知道这智信大和尚究竟是何人,可想来对方应当在京中有些名声,才会叫眼前知客这样积极。
果然,柳沐禾听得对方此话,登时有了几分惊喜的颜色,问道:“不知是怎么一个见面法?”
那知客道:“出家人不拘什么,只随意给上一二心意,着小僧带过去便可。”
柳沐禾便让下头人舍了一锭纹银,季清菱凑个热闹,也跟了一点子香油钱。
等到那知客走开了,季清菱才问道:“这智信大和尚,又是怎么个说法?”
柳沐禾便解释道:“是京城里头有些名气的大和尚,经法讲得妙,惯会治疑难杂症不说,相人也极准,只差一点就得了紫衣,不过近些年出来得也少了,不想今日竟凑巧得遇。”
又同季清菱说了些智信大和尚的事迹。
原来大晋僧侣,是有位份一说的,只要功绩出众,可以得中书门下紫衣文牒,赐姿色袈裟、法衣各一件,这便是所谓的紫衣加身,被僧人视作莫大的荣耀。
而中书门下认定的“功绩出众”,有诸多的评判要求,或要有译经著经之功,或要于国家社稷有功,譬如曾经智松上师,就是因为译了三十卷天竺经文,得了一件紫衣。而他的师弟智缘上师,则是靠着随杨奎的大军南下平蛮得的紫衣。
同前者不同,后者的名声尤其响亮,不单在民间,便是朝中厌恶僧人的儒臣,对他的恶感也没有那样深。
毕竟智缘上师足迹甚至远至交趾,靠着佛陀加身为护,遍地传教,打探清楚了交趾朝中势力分布与地理情况,回到军中之后,帮着重新修绘了交趾的山水舆图,又给了杨奎不少行军意见。
可以说当年大晋之所以能把交趾压着打,智缘功不可没。
而与相国寺的智缘上师相比,大佛寺这一位智信大和尚就差了一筹,他原本并没有什么名气,后来有一回借着相面之能,说对了好几个男女的婚姻之事,才渐渐声名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