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檀之才学人品上佳,能力更是出众,同你齐眉举案,无论人前还是人后,连重话都没有说过你一句,你不小心滑了胎,他连饭都吃不好,跑来我这里,急得话都囫囵不起来了,眼下他家里头老太太要他兼祧收通房,他也是想都不想,直接拒绝,这般人品,你在外头轻易找得到?”
“那你做了什么?”柳林氏望着自家孙女,“那智信和尚胡乱攀咬你不能生育,你就这般信了?家里养你养到十七岁,你几时见到有一个听信佛僧之语的?”
柳沐禾心中难过,忍不住道:“祖母……智信大和尚……名声甚大,凡所言说,没有不中的,宗室皇亲,人人都争着要他相面……”
“所以你就信了?”柳林氏眼神里头有着难以掩饰的失望。
柳沐禾沉默不语。
柳林氏又道:“你那日叫智信相面解签,同殿之中只有寥寥数人,外头都传成这样了,你也不关心这话是谁说出去的,又有什么意图?”
“那李家本是商户,李家姑娘本来已经嫁了人,偏生要和离回来,她是为甚和离,又是怎的突然想起杜檀之,到底是拿什么说通了杜家老太太,嫁过去图的又是什么,你可是一一探清了?”
“杜檀之在京都府衙任节察推官,他自己晓得上进,出生也有,本事也有,只要不出意外,将来入太常寺轻而易举,如今也好,将来也罢,职位差事何其敏感,一个不小心,便要丢官去职,贬官外出,你嫁给他做妻,既是得了他的好处,可有尽到本分?”
“老太太一个乡野妇人,上了旁人的当,并不稀奇,你从小被家里头精心教养,竟是也被一个和尚哄得团团转,丢不丢人?”
柳沐禾被自家祖母一连串的问话,问得脑子里乱糟糟的,觉自己竟是一个都答不上来。
柳林氏叹了口气,道:“你自小就是个良善的孩子,乖巧听话,性子也单纯,可良善只能对好人,如今杜檀之不是王琐,他有他的好,也有他的不好,他家里头不像王家,世代书香,家世清白,干干净净的,便有什么事情,也有长辈帮着挡了去,你嫁了这样的人家,得了他的好,便要对他好,也要自己立起来,若是以后总是这般性子,将来迟早还有得哭!”
柳林氏教完孙女,又道:“你同清菱一起过来,你可知道她方才去了哪里?”
柳沐禾这才醒过来似的,看向门外去找季清菱。
柳林氏恨铁不成钢地道:“清菱比你还小好几岁,你一个做姐姐的,不说照顾她,还要她来顾着你!”
又把季清菱去大佛寺做的事情说了一遍,再道:“这便是你眼中‘得道高僧’!”
说着站起身来,道:“走罢,我同你去寻杜老太太。”
柳沐禾还肿着眼睛,脑子里头木木的,转也转不动,竟就这般跟着柳林氏上了马车。
而此时此刻,杜檀之正满脸震惊地望着杜老太太,问道:“祖母,您这是哪里听来的谣言?谁敢这般乱传?”
杜老太太板着脸,忿忿道:“你且问你那好媳妇去!是不是乱传,只有她才知晓!我只知道如今门房处已是被她的人把持着,全京城都知道我老杜家娶了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只我们祖孙二人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