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相思像只受惊的兔子,防备地往后退了一步。房间内很安静,安静到甚至能听见两人彼此的呼吸声。半干的头散落在胸前,她擦拭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手指却狠狠地揪住了毛巾。青墨梢终是承受不住水滴的重量,滴答滴答的砸在了陆相思脚背上。
女人脚背光洁如玉,只有那瞬间的冰凉才把她从失神中唤醒。
他怎么在这?
他怎么能在这里?
两个问题像是磐石般重重砸向陆相思本不坚强的心房。
她睁大了双眼,甚至抬手用力揉了揉,但她没有看错,她的床上是躺了一个人的。
这个人本不该在这的。
房间很暗,陆相思不知从何时起就习惯了黑暗。借着月色,她看清楚了男人的模样,同时也像是有一只小蚯蚓顽皮的蠕动着自己柔软的身躯蜿蜒在陆相思的心房,她的心痒痒的,又是紧张不安的。
月凉如水,连带着男人合上双眼后的面庞也安静了不少。白天的他浅笑挂于唇稍,可陆相思能看出这并非他的真心,而现在,他的轮廓在月色下柔和了不少,那令人胆颤的严苛也化成了柔水,让人忍不住亲近。慕以辰合着眼,像是睡着了,浅浅的呼吸中溢出酒与烟的混杂,他的领口微长,西装就这么随手扔在了地上,白色的衬衫下,小麦色的皮肤散着一层淡淡的光。有滴答滴答的声音传入陆相思的耳,她目光一移,却看见男人搁在床头的机械表。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男人只有在自己认为足够安全的地方才会摘下自己的表。
陆相思的心像是被一头小鹿撞了一下,紧接着,她便看见男人平躺的身躯动了动,酒店套房的床很大,慕以辰躺在上面完全不用屈着腿,所以当他翻身的时候,也理所当然的选择了自己最为舒适的动作。
窗外有风卷着酒店旁栽种的白兰花瓣飘了进来,拂过轻盈的白纱,就像是流淌在月色中的小河,轻缓舒适。
可是陆相思却冷不丁得被地毯绊了一下,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叫声。
男人的沉睡适时被打断,陆相思扶着墙,对上了慕以辰睁开的双眼。
黑色的眸如同暗夜蛰伏的兽,隐隐透着些危险。
陆相思蹙着眉,紧张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从床上起身,微敞的衣襟中拱起了大片胸肌,惹得陆相思面红耳赤。
他像是无所谓似得,扯过一旁的抱枕,慵懒的声音露着些性感,“磕到了?”
在陆相思眼里,这个男人很是擅长顾左右而言他,正如现在,她明明提起的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而他却轻描淡写用一个根本不是问题的问题躲避。
陆相思瞧了眼套房大门,咬着唇,“你不应该在这里。”
男人隔着好长一段距离望着陆相思,眉眼间像是融了水一般的温柔,他瞧着女人的局促,心中涌现出巨大的满足感。
天知道今天白天他已经被陆相思所表现出的冷淡与漠视伤透了心。
慕以辰耸了耸肩膀,回答的理所应当,“我没地方去。”
陆相思瞪眼,“你当我这里是收容所啊?”
有这样赖皮的人吗?今天是他跟她姐姐的订婚宴,婚宴的男主人此时却出现在伴娘的套间里,要是被人现,这又该怎么自圆其说?
还有,陆相思记得清楚,她洗澡前曾检查过房间的门锁,确认无误后才进了浴室。
难道这人会穿墙术?
陆相思满脸的疑惑,最后在床头柜的手表下面看见了一张房卡。
她冲了上去,抽出房卡,质问,“你怎么会有我房间的房卡?”
慕以辰淡淡一笑,“想要,就有了。”
陆相思内心是满满的委屈,这到底算是什么啊?
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此时却出现在这里,一副好像什么都没有生过的样子。可事实上,他不应该在这里,订婚宴结束,他就成了陆相宜的未婚夫,她的姐夫,陆相思三个字以后跟他再也没有关系。
可是可是陆相思所有强装的镇定在这一刻被尽数打破。
她的心像是一颗玻璃球,砸碎了,玻璃刺到了血肉里,满目疮痍。
她攥着房卡,狠狠丢在慕以辰身上,像是了疯似得拉着男人的手,“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滚,给我滚!”
陆相思很激动,也丝毫不顾自己身上的真空包装。强烈的动作丝毫没拉动男人一分,反之,男人看见了她在拉扯中微微露陷的胸脯,那饱满的圆弧形让慕以辰呼吸一滞,深幽的瞳仁凝聚了几分暗色,因为剧烈拉扯,他也闻见了陆相思身上泛着的玫瑰花香。
于是,男人产生了深深的悸动,甚至,小腹开始灼热,升腾起一股熟悉的热流。
陆相思还在拼命拉扯,她有些崩溃,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重,她拉也拉不动。
就在她接着用力的那一刻,慕以辰手臂一转,反之抓住了陆相思的手腕,借着巧力陆相思便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便不知怎么的躺在了男人的身下。
“你混蛋!”
陆相思不善于骂人,骂来骂去也总是混蛋的字样,这或许是她最严重的控诉,眉眼中染着怒火,却让慕以辰一阵欣喜。
“别乱动,乖一点。”慕以辰像是哄小娃娃似得哄着暴怒的陆相思。
陆相思双手改为撑着他的胸膛,防止他贴近自己,她瞪着圆目,一脸防备又害怕的表情在淡凉月色下平添了几分色彩。
“你今天为什么躲着我。”
慕以辰低下头,唇瓣贴着陆相思的耳垂,极尽暧昧的姿势让陆相思开始狂躁不安。
她耳根子红了一片,“我没有躲着你。”
“撒谎。”
她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他,怎么不是躲着他?
陆相思鄙夷自己的不争气,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她冷笑,“你凭什么管我,我躲着谁是我的自由,而你,又是谁?”
她在平淡的话语中否定了慕以辰对她的意义。
慕以辰压着唇,沉声,“你当我是谁?”
“你啊?”陆相思轻轻一笑,“你是我的姐夫啊,还能是谁?”
“姐夫?”慕以辰深眸中泛着冷,像是一把把利剑蓄势待,想要穿透陆相思的眼,得到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你觉得姐夫会这样对你?”
说着,他一腿顶开陆相思的双腿,身子往下压了几分。
女人跟男人博弈,比力量无疑是以卵击石,陆相思眼睁睁地看着慕以辰往下压了几分,而自己却只能继续动用嘴皮子上的功夫。
“所以,你现在是我的姐夫,你就该做好姐夫的样子。”陆相思冷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