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扬颇有些同情地看着这些人，随后他的眼睛突然一亮：“于昊苍？”

“嗯？”穆康生回头看了看，“哦，他是我们队伍年纪最小的，不过机灵得很，也很刻苦。你认识他？”

“嗯，算是认识。”刘扬说，“没想到这点年纪，也算是军队的人了。”

穆康生笑了笑，说：“我们这军队，名义上叫军队，其实算不上，只是把有战斗力的人集合起来，再教大家一些集团战斗的技能罢了，毕竟异能协会名下的人大多数都有战斗力，但是，异能者嘛，从小受到的训练还是以单独行动，或者小集团行动为主的。”

刘扬点点头：“那，联合训练是怎么回事？虽然有人跟我说过，但没说具体啊。”

“你现在是a级，也就是说，你是有权调动和指挥军队的，我们第十八分队你就可以直接调用，其他的队伍，你要是跟上面打了报告，也可以调来。所以所谓联合训练，实际上就是训练你和军队之间的配合。”

“啥？！”刘扬有些吃惊，这种事情真是闻所未闻，而且他也从未想过自己能有权调用军队，这么一想，所谓a级，难道已经相当于军官级别了？

“也罢。”刘扬说，虽然他一点都不想指挥什么军队，但他也深知自己是骑虎难下了，“那你们可得多多包涵我了，我没这经验，笨得很。”说这话的时候，他注意到有不少人在窃笑，毕竟都是些孩子，这些人还是不太擅长隐藏情绪。

“那没关系，就因为这个才要训练的嘛。”穆康生说，“不过我听说会有指导者，怎么没看到……”

“在这呢！”段雯雯突然冒出来，把他吓了一跳，他有点吃惊地看着段雯雯，愣了一会儿，说道：“我还以为他们会派一个无能力者过来……比如一个中年大叔什么的。”

“她比中年大叔还要滑头呢。”刘扬说，段雯雯瞪了他一眼：“凭你这句话，接下来俩星期有你好受的了。”刘扬不禁嘀咕道：“我不说你坏话的时候也没见好过啊。”

段雯雯不理会他，转而朝穆康生伸出手，说道：“我叫段雯雯，请多指教。”

穆康生有点腼腆地跟她握手：“多指教了。”

于是，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刘扬基本上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然而他没有怨言，倒不是因为有多刻苦努力，而是他现，这些孩子们，一个个都比他还要刻苦努力，特别是于昊苍。刘扬完全不能理解，一个处在好动年纪的孩子，为什么能够如此长时间的保持专注和认真，并且以近乎自虐的程度来磨炼自己——看到于昊苍在训练中常常因为过度劳累而受伤，刘扬觉得这绝对算得上是自虐了。

“那孩子，不觉得努力得有些变态吗？”刘扬某次看到于昊苍在休息时间坚持一个人磨炼异能，终于忍不住问道。

“大概是出于对未来的恐惧吧。”段雯雯说，“活在这里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是什么样，为了躲避那种恐慌感，所以不得不拼命地抓紧现在……即使那种努力可能并没有什么用。”

“那么，我的努力呢？”刘扬说，抬起手看看这两天磨出的水泡，“我的寿命只有二十五岁，所以，就算在那之前变得很强了，如果找不到解局的方法，到时候一样会死，不是吗？”

“是。”段雯雯说，“刘家的每一代，都有着相同的命运，但却有不同的选择。你的父亲，就属于放弃了挣扎的那种，甚至他希望连你也不要挣扎，安心地活到二十五岁，然后不明不白地去死——真是个懦夫。”

刘扬心里一激，张嘴想要争辩，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没错，放弃了挣扎，甚至不让自己的儿子知道真相，这真的像是一个懦夫所为。可是父亲真的做错了吗？刘家传到他这儿已经五十代了，没有一个逃脱命运的人，而刘扬并不认为自己比之前的四十九人都更幸运。在命运面前的挣扎也许没什么用，但是放弃挣扎，至少可以活得挺轻松。

“想那么多干嘛。”段雯雯像是看穿了他似地说，“反正不管怎么活，也都是活个二十五年。”

“不。”刘扬说，他从怀里掏出那只日晷来，“去桃花源之前我的想法是很单纯的，就是寻找问题的解决方法。但是现在我现，方法未必有，牺牲却在所难免，死亡是件个人化的事，但我的挣扎，会把很多人都扯进这个漩涡里来。”

这个时候，他感觉到那日晷上有一股隐隐约约的暖意，他几乎觉得自己就要领悟到这玩意儿当中的奥妙了，他甚至忍不住要将自己的力量注入进去，但是段雯雯握住了他的手腕。

“不要着急。”段雯雯说，“你还有五年，五年的时间，足够你做很多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