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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河支流奢延水畔,有一处汉家故地,那里山水相依,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古谓之曰‘上郡’,汉时在这里建了一座奢延城。 此时的奢延城却非汉时可以比拟的。如今的它有一个新的名字叫做统万城,乃夏国国都,由国主赫连勃勃于五年前下令所建。时至今日,已到了统万城的收尾阶段。 统万城,大夏国皇宫内一处偏殿。 一个仪态威严,英气勃勃,着华丽的匈奴族服饰,头戴王冠,左手握着一根权杖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御案后的龙椅上,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太监刚刚呈上来的一道竹简,他的嘴角不时的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 底下,几个一眼看过去同样气质威严的匈奴贵族将领端坐在胡凳上,只是眼角的余光不时撇向上首那个正读着竹简的中年男子。 良久,那中年男子突一下站起身,将那竹简丢给左下首一个不大起眼,穿着汉人服饰的半百老者,哈哈一笑,声音震得大殿隆隆作响。 接着,中年男子将手中权杖往地上一拄,一拍御案,有些兴奋的说道:“果然被朕说中,刘裕回建康抢皇位去了。长安就留下了他那还未长开的幼儿!” 此人正是一代匈奴霸主,夏国国主赫连勃勃。 底下几个匈奴将领听得自家大王的言语,亦是相视一笑,眼中都露出嗜血般的兴奋。 那匆匆看完密折的汉人,露出会心的笑容,朝着赫连勃勃拱了拱手,道:“刘裕那老儿离开长安,真乃上苍对我大夏的眷顾。关中如此富庶险要之地,刘裕竟让一个小儿镇守,真乃上苍赐予我们的礼物!” 赫连勃勃微笑着点点头,坐回龙椅上,看了眼那汉人老者,竟是有些谦虚的询问道:“河阳侯有何高见?” 那被称作河阳侯的汉人老者,抚着有些发白的胡须,一副胸有成足的说道:“禀陛下!如今只有等!” “等...”不单是赫连勃勃,连其余几位匈奴将领也是疑惑的看着那河阳侯。 “是的,等!”河阳侯抚着胡须道:“如今刘裕还未到达彭城,如果我军此时出兵刘裕定会增援长安,到时我军就得不偿失。但是,一旦刘裕回到彭城,为南人朝堂之事所牵绊,到时即使其有心增援也会精力分散。而且,如今的长安城内有王镇恶,沈田子,傅弘之等一众南人将领坐镇。这几人都是刘裕手下出了名的大将,各个身经百战,足智多谋,我军如果现在出兵实难讨到便宜。”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到底打还是不打了?照河阳侯所见,我军何时出兵方适合了?”问话的不是赫连勃勃,而是对面坐着的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将领,此人穿着一身甲胄,外面罩着一件锦袍,有些不满的问道。 “太子不得无礼,听河阳侯说完。”还未等河阳侯开口,到是坐在龙椅上的赫连勃勃狠狠瞪了眼自己的儿子,率先开口说道。 “谢陛下!”河阳侯朝着赫连勃勃拱手行礼,然后又转身朝着那太子拱手道:“太子也请勿恼,由臣细细说来!” 河阳侯再次抚着胡须,顿了顿道:“肯定是要打的。如陛下所说,刘裕此次回彭城定是为了更好的扩张其霸府,篡夺皇位,取晋室而代之。“ “可如今的南人朝堂,随着刘穆之去世,能够帮着刘裕稳定各个派系之间利益关系的人实在难以找到,徐羡之嘛,还差了点。刘裕回到彭城,须靠着自己的威望和手中所握北府军去压制那些晋室的忠实追随者。而他刘裕想取而代之,没有一两年的时间很难做到。同样的他也休想抽身离开建康。” “至于长安城嘛!哼哼...”河阳侯冷笑一声道:“据我所知,王镇恶,沈田子二人向来不合。如今这二人都有打下长安灭掉秦国的赫赫战功,刘裕将指挥权单独交于王镇恶之手,沈田子又怎么会服。“ “可刘裕这样的老狐狸,不可能不知道这二人的龌蹉,为何还要如此做?具体原因我们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可以确信,那就是刘裕用王镇恶,有拉拢关中豪强的意思。这王镇恶的祖父王猛,曾经可是姚秦的丞相,在关中豪强当中的威望那没得说。“ “反观那王修,这人虽然一直跟在刘裕身边出谋划策,但是一直没有得到重用。如今突然让其担任长史一职,恐怕也是为了拉拢关中士族。王修本就是京兆人,但却不是琅琊王氏或者太原王氏,可此人在关中士人当中,却有着一定的威望。 “不过刘裕那老儿,有些聪明反被聪明误,要知道这几个人可都不是善茬儿。把这几个人捏到一块儿,除了他刘裕,他那刚满十二岁的儿子怎么掌控得住。只要我军发兵南下,不出数月,长安必有变故。” “河阳侯可有具体的计划?详细说来。”龙椅上的赫连勃勃听得河阳候的分析,非常满意的点点头,看着河阳侯谦虚的问道。 “陛下!”河阳侯拱拱手,躬身答道:“等待刘裕到达彭城。只要他刘裕回到彭城,必定诸事缠身。到时,就是我军夺取长安之日。” “具体的计划,可先让太子殿下手中驻于安定的三万骑兵作为先锋,先遣至渭水以北打探长安虚实,待长安有所变故,即可转为正面进攻。同时,我军可再分兵三路南下,一路以轻骑快速占领潼关,一路迂回夺取上洛,一路截断青泥,到那时刘裕就算有回天之术,也与长安无缘了。” 赫连勃勃听得不住点头,底下的那太子和几个将领亦是觉得有理。 “好!”赫连勃勃一拍御案看着底下的将领道:“太子,还有你们,就按照河阳侯所说去做准备,等待时机。一旦长安有变,即刻发动进攻,一鼓作气拿下长安。” “诺!” ............................................ 长安的雪一直下了两天,直到前日才停下。整座长安城到处都堆满了厚厚的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 在府邸憋了好几天的刘义真,一大早便醒来。 穿上一件淡青色绢织宽袖长衫,内衬了件厚厚的白色里衫,下裳同样是青色的裤裙,腰间围着金筘玉带,挂着好几样零零碎碎的佩玉,外罩一席绛纱长袍,戴上巾帻,穿上双小小的皮履,叫来两名同样换上宽袖长衫的侍卫,一溜烟便出了府邸。 美其名曰:“欣赏雪后长安城之异样美景。” 走在长安城的大街上,两边的茶楼酒肆已然开张,不时还能听到从内里传出的行酒令;不远处几个江湖艺人的手段吸引了不少男女老少的围观;几个猎户高声叫卖着不知守了几天才打到的狐狸,狍子。 几个大冬天还摇着折扇,穿着袍衫,一副sao包样的士子文人,有说有笑的从刘义真身边经过。见到从远处行来的不知哪家的小娘子和丫鬟。 只听得其中一个士子。朝着边上几个狐朋狗友道:“王兄,小弟不才近日睡梦中偶得一首诗,实乃千古绝唱也。” “哦!”另一个摇了摇折扇,却不自觉缩了缩脖子的文士道:“既如此,朱兄不防说与我等听听!” “是也,是也!”另外几个一听连忙起哄道。 “行,行,行。”那被称作朱兄的士子,呼一下打开折扇,摇头晃脑几下,突然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把折扇收起,那感觉似乎有点冷。 干咳两声,掩盖过尴尬,瞥了瞥已到近前的小娘子,赶忙出声吟诵道:“远看有座山,山上有座塔,那座塔来真奇怪,上边小来下边大,如果把它倒过来,下边小来上边大!” 经过的那小娘子和丫鬟一听,眉梢弯似新月,掩嘴轻笑着离开。 这可把那吟诗的士子高兴坏了,望着扭着水蛇腰越去越远的小娘子哈喇子流了一地。 一旁的刘义真不知是不是被冷风吹的,浑身也是一个激灵,只觉得浑身冒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 领着两名侍卫在长安的大街上转了一大圈,想起刚才那几个假斯文的士子,刘义真竟是摇着头笑了笑,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原本还有些压抑的心情稍稍好了些。 “对了刘乞,这两日怎不见长史,司马,沈中兵和傅从使了?”走了几步的刘义真突然开口问道。 一旁一个二十余岁的侍卫忙道:“前日雪停之后,长安周边很多房屋被压塌,王长史前往视察灾情了。王司马和傅从使,自宋公班师后一直在灞上训练新兵。至于沈中兵应该是去陈仓了,因为这几日一直有传言说在陈仓附近的拂拂军队越来越多。” “陈仓的拂拂军队越来越多!看来赫连勃勃是等不及了!”刘义真轻声念叨了句。 摸了摸下巴道:“回府,摆仪仗去灞上!” 刘乞和另外一名侍卫面面向觎,不知眼前这位小主公要干嘛,不过嘴上却立刻答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