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男人……不,准确来说,是察戈,他说这话的时候,刑三就已经在心中默默认定了他一定就是察戈。
刑三不知道察戈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唐鬼为什么要让他来找察戈,更不知道察戈和唐鬼,还有察戈口中那个什月到底是什么关系。
眼下,刑三仅仅只知道两件事情,除了这男人就是察戈之外,刑三还意识到,这个察戈并不是什么好打交道的人,与他交往有些危险,必须处处谨慎。
这简直……刑三在心底里叫苦不迭,从他进了山寨便一直跟着唐鬼,他这位大当家的虽然性子急脾气臭,可却是他们的主心骨,此时刑三不停感慨,多希望他的主心骨能从天而降,为他指点迷津。
只是刑三并不知道当他在心中呼唤着主心骨的时候,他那位主心骨此时正在泥土之中。
自从睁眼后,唐鬼便觉得脑袋闷闷沉沉,他干脆闭了眼睛,可身子还是不畅爽。
泥土中是有稀薄氧气的,这是植物昆虫能在泥土中生存的原因,可人看起来虽然比动物植物厉害许多,能够肆意摆布动物植物的生命,但论其在地下生存的本事,人还不敌动物植物十分之一。
旁边的齐孤鸿因惊慌导致呼吸有些急促,唐鬼懒洋洋地哼了一声道:“你慢着点儿喘气,要吸气就吸你那边的,别吸老子这边的,我不想和你一起被憋死。”
唐鬼的话令人笑,是气啊,难不成还要像分田划地一样各占一边?但齐孤鸿没心情笑,他皱起眉头,“我们会被憋死?这是在地底下?”
“废话,”唐鬼说着,敲了敲面前的木板,虽然知道齐孤鸿看不到自己,可他却仍旧忍不住对着齐孤鸿那边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你看,我们像不像是在棺材里?”
齐孤鸿又是一声低呼,只是这次他记住了唐鬼的嘱咐,少吸气,喘到一半的呼吸就此憋住,呆愣道:“棺材?我们俩在棺材里?”
“你别误会,我没想跟你合葬,”唐鬼躺着的姿势并不舒服,他在狭窄的空隙中勉强将胳膊挪上来,使劲儿将小臂垫到后脑勺下面的时候,还在齐孤鸿的腮帮上捣了一胳膊肘儿,勉强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后道:“要是能出去,老子第一个就出去了!”
齐孤鸿此时注意到自己是平躺在棺材里的,手脚想去推棺材盖儿,但无奈空间狭窄,胳膊腿儿都无法完全伸开,只能用两个膝盖使劲儿向上顶。
棺材盖儿的确纹丝不动,是啊,要是能出去的话,唐鬼早就出去了。
别急。
齐孤鸿在心底里自言自语,这时候急是没有用的,他竭力让自己的思绪沉下来。
短短十几日,自己险中求生不下数次,老天爷留给他这条命不是为了让他这么莫名其妙死在土里的。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谁把他们葬在这里?是以为他们死了?可他们为什么没死?
齐孤鸿一步步地逆推回去,脑袋里面好像突然响起一声惊雷般,他猛地转头,脑袋正撞上唐鬼的胳膊肘儿,但齐孤鸿没工夫叫痛,急切地对着唐鬼问了一声道:“你也喝了毒酒?”
是的,齐孤鸿的记忆终于清晰起来,他记得在自己倒下之前,看到唐鬼也喝了那壶酒。
“毒酒……你俗不俗?武侠小说还是宫廷野史看多了?谁用毒啊?我是蛊师,我靠下蛊混饭吃!”
唐鬼显然觉得齐孤鸿认为自己给他下毒是在诋毁他,语态之中尽是不满之意,只是齐孤鸿此时懒得理会他对于“巫蛊高深精妙于毒药之上”这一理论的执着,急切道:“你为什么要喝?”
“你别多想,第一,我没打算陪你死,那他娘的叫殉情,老子喜欢女人,天底下尚且不可能有值得我陪着去死的女人,更何况你个男人;第二,蛊,不是我下的。”
蛊……不是他下的?
齐孤鸿当日听到唐鬼和盲丞的对话后,一直以为唐鬼为了山寨的弟兄要丢卒保车,舍了自己的性命来换他山寨的安宁,故而那日他心甘情愿饮了毒酒。
是的,齐孤鸿的确是心甘情愿,而他的心甘情愿乃是为了唐鬼,可他怎会想到,要他性命的人并非唐鬼?
“行啊,反正也出不去,既然你想知道,我就慢慢说给你听。”
唐鬼一只手枕在脑袋下面,另只手则沿着棺材的缝隙慢慢地摸索着,同时,对着齐孤鸿不慌不忙地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