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且看那团火,就是你们蔡国,此刻火势的确极盛,但火中柴薪太少,如此柴薪少而火势旺,其炽烈或能一时,却不长久,只柴薪一尽,则火焰自成泡影。”
“先生通于运数,更当明白,此等望气之术,只能参考,不能为信为凭。”
“只因天数难测,人心易变,今日你看他起高楼、宴宾客,怎知明日此楼会不会塌?”
“就如婴相。”王越看向婴子,道:“三十年前,若婴相一直为蔡相,则蔡国霸业或会被推向蔡恒都不及的高峰,与我大陈并列当世。”
“但转瞬之间,婴相就被罢相,蔡国的霸业,也如高楼一般倒塌,成为昨日黄花。”
“再久远的时候,大象最后一任天子时,大象之国势也是如烈火烹油,是为极盛,四处东征西讨,天下四方诸侯、蛮夷无不战战兢兢,便是后来破西成迫使成天子东迁的妖戎那时也是低头向象天子朝贡。”
“蔡国如今所在,是曾经无比强大的东夷,而东夷正是因那一任象天子而势衰呢。”
“可以说,若无象天子倾国之力征东夷,如今的蔡国还是蛮夷之地,可是接下来呢?短短数年之间,气势极盛的象天子,就只能被成天子逼迫东迁仇他的东夷之地,勉强保存社稷。”
“再说望气之术,天下间但凡天神,论及望气之精,或许远在先生之上,可是天下鼎格,王朝兴替之间,依旧有许多旧日天神渐渐消失了,为何会如此呢?”
王越一言接一言,既谈道理,又举例说明,气势如排山倒海,压的公孙易阳喘不过气,最后大声道:“那是因为那些天神只通望气,却不懂预言之术,若其有预言之能,万事皆可提前布置,怎会掉落神坛?”
“好。”王越道了声好,问庸国国君:“国君可见公孙先生预言之术?”
庸国国君点头道:“寡人已见,公孙先生之预言之术甚是高明,能断任何一国人、宫人身上接下来会生之事,无不应验,哪怕是寡人命人去阻止,其结果竟也如公孙先生前言。”
王越笑了笑:“公孙先生的预言之术,果然是厉害。”
“这么说在公孙先生眼中,天下间的一切都有命运在其中早就安排好?”
“那是自然,不然我预言之术,以何为凭?”公孙易阳傲然道。
王越摇了摇头,叹道:“若天下间一切事都早有命运安排好,那人生活于此世是何等的悲哀,可是,在我看来,就不是如此。”
“我承认命运的力量,但我更相信我可以通过努力,扼住命运的咽喉,改变主导自身命运,我本是一介普通国野之人,如今却成为武士,更涉入超阶,于国君面前都可为上宾。”
“此是我努力的结果,可不是什么狗屁命运的安排。”
公孙易阳笑道:“阁下的确非是凡夫俗子,但你焉知你这一切不过是命运的一部分?”
“哦?”王越笑道:“那倘若我知道自己会在数十年后达成此境,身为国人时,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学,就等着天上掉肉饼,让我成为超阶武士,如此也能成吗?”
公孙易阳道:“问题是先生事先不知道,而且先生涉入超阶武士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王越大笑了起来,道:“过去了的事,自是不可改变,但今日我与先生论的是未来,先生既是对自己的预言如此自信,那请先生为我做一番预言如何?”
“就预言我接下来会如何行事,是打先生左脸,又或打先生右脸,还是不打,先生请试预言之。”
“荒唐。”婴子听了面色一变,怒斥道:“此等大雅之堂,如何能行如此荒唐之事。”
“此如何是荒唐事?”王越对公孙先生道:“看样子是婴相对公孙先生信心不足了,唯惧先生作出任何预言后,我皆反其道而行之,先生预言打左脸,我偏打右脸,先生预言打右脸,我偏不打。”
他摇了摇头,说出了婴子怒斥的缘由,又道:“看来阴阳学派的预言术,也不过如此罢了。”
公孙易阳面色接连数变,对婴子道:“婴相无须担心,我阴阳学派的阴阳术远非是那般简单,婴相且试观之,看我叫这位盖先生输的心服口服,再不言对抗命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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