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羽说到这里,话中蕴着淡淡的苦涩,“小时候,我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父皇和母妃那么恩爱,我则是父皇宠到心尖上的皇子,要什么,父皇都会给我,就连皇后所生的两个皇兄都没有我受宠。”
“可谁也没想到,灾难来得如此突然,一切都在一夕之间改变。”白逸羽停顿良久,似乎接下来生的故事异常难以说出口。
萧玖璃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尽力让自己的身子与他靠得更近些。
“我七岁那年,有一日,卢妃身子抱恙,母妃独自前去给皇后请安,正好遇到大皇兄摔倒在未央宫的小花园里。当时大皇兄晕了过去,身边却只有一个吓坏了的小宫女,母妃心地善良,连忙将大皇兄抱进了寝殿。御医赶来,现大皇兄摔得很严重,就在当晚,他夭折了。”
“皇后一口咬定大皇兄是被我母妃给害死的,那个小宫女竟然也在父皇面前指证,诬陷母妃,母妃百口莫辩。父皇虽然相信母妃的人品,相信她绝不会对一个孩童下此毒手,可是,看着皇后哭得呼天抢地,念及皇甫一族当年助他登基,为安抚皇后,他不得不宣称在事情尚未查明之前,将我母妃禁足。”
“母妃从和父皇相识开始,便被他宠上了天,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郁郁寡欢之下,竟病倒了。父皇得知后,当即命太医院派御医前往为母妃诊治,而被派去的恰好便是卢妃的表兄。”
“母妃的身子其实并不太好,当年外祖母难产,生下她便撒手人寰,外祖将她养大十分不易,常年用人参和灵芝调养。而母妃生我的时候也是血崩,差点就没了命。那些年,因为父皇盛宠,她承欢过多,也导致气虚阴衰。这一倒下,竟来势汹汹,缠绵病榻数月。”
说到这里,白逸羽有些哽咽,萧玖璃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心里却也隐隐作疼。
“母妃的病情一直不见好,父皇便命卢妃的表兄好生为她诊治和调养。大约又过了一个月,母妃终于有了点起色,父皇的脸上也有了笑容,总算同意我出宫去玩。”
“那日一早,我出了宫,在京城逛了半日,买了不少小玩意和好吃的,准备带回去逗母妃开心,没想到等我回到宫中,却现变天了!”
或许是那回忆太不堪、太残忍,白逸羽此时全身冰凉,说话也带着些许颤音。
“小七,不要再说了!以后都不要再去想了!”萧玖璃顾不得腰上有伤,慌忙斜过身子将他的头抱在怀中,“别想了,都过去了!”
“玖儿,我母妃是冤枉的,她绝不可能和御医苟且!她那么爱我父皇,即使是被皇后设计陷害,受了委屈,她也从未抱怨过。即使是我忍不住在她面前说父皇不该将她禁足,她也都是替父皇开脱,她怎么可能会作出那么不堪的事情?”
白逸羽紧紧抱着萧玖璃,就像抱着唯一的救命稻草,嘶哑着嗓子低声诉说。这些秘密在他心中埋了六年,第一次对人提及,尽管倾述的对象是萧玖璃,也还是让他有些无法直面心底血淋淋的伤口。
“小七,我知道,我相信,你的母妃肯定是被陷害的!”萧玖璃能感觉到胸前的衣襟被一颗颗冰冷的泪水濡湿,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他抽搐疼痛。
“不,玖儿,让我说!”白逸羽缓了口气,渐渐平静下来,“母妃的事情,早晚我都会告诉你,除了你,我今生再不会想同第二个人提起这些往事。”
“我在听!”萧玖璃拍着他,心酸无比。他对自己毫无保留,可自己呢?
“原来那日父皇下朝后去看望母妃,现母妃和那御医睡在一起,而母妃身边最为信任的一个宫女竟告诉父皇,母妃和卢妃的表兄早已勾搭成奸,暗中好了数月,卢妃平素时常为他们通风报信、传递信物。”
“父皇大怒,尽管母妃和卢妃都称自己是冤枉的,可那御医却认了,称是在卢妃有意撮合下,被我母妃所诱丨惑才犯下了这样的大错,随即他服毒自尽。而后,不少大臣纷纷上书,要求父皇废黜我母妃,更有甚者,要求父皇处死我母妃。”
“父皇的圣旨尚未传到,母妃便喝了毒酒,抱着我断了气。随后,我被父皇送出了皇宫。而卢妃也被父皇废了,和三皇姐一起被赶去了宫中的洗衣局,半年后,抑郁而终。”
萧玖璃无比震惊,“这分明是宫中女人为了争宠而设的局,皇上怎么会如此糊涂?!”
“此事或许远不止争宠那么简单!”白逸羽摇摇头,萧玖璃吃惊得瞪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