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完,她便是径自往厨房而去,当了这几年的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前有着茧子的手早就一片细腻光滑。
睿亲王府的厨房一应俱全,她亲自守在炉子边炖了一盅鸡汤给他。
昨儿他在宫内整整议了一夜的事,想必他此时极为困乏·。
书房内,一盏凤灯之下,丰神俊朗的男子正在看书,样子极为认真,可却是不曾听到翻页的声音。
“咚咚咚!”听得突兀的敲门声在这静谧的夜晚响起,轩辕玄凌有些微缊的拢了拢眉,他看书一向不喜被人打扰,谁竟然这么大胆?
“是我!”
甜如侵蜜的女声从屋外传来。
轩辕玄凌心头一颤,来人竟然是扶疏?
原本以为经过了那事,以她的脾性该是避他如蛇蝎才对,想不到她竟然主动来找他?
她到底要做什么?
难道是已经考虑清楚了?不愿意与自己在一起?
他将手中的书放下,敢一人抵挡千军万马的摄政王此时却是不敢将那道门给打开。
“我进来了!”
见他久不应答,她手上端了托盘便是抬脚将门踢开。
而与此同时,原本僵住的轩辕玄凌随意拿了桌案上的一本书,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心思却全不在上头。
“扶疏,你怎么来了,越没得规矩了!”
他蹙眉低斥,声音虽然冷厉却是有着难掩的温柔。
“哥哥,谁叫你不搭理我!”扶疏朝他吐了吐舌头,问道:“你都忙了一夜了,怎么还没休息?”
“恩,事没忙完!”他低垂着眸子,没有看她,声音仍是一贯的冷淡,但是那故作冷静的身体里,心跳猛地加快了数倍。
“政事?”扶疏端眸望去,那精致的眉眼不着痕迹的微微一跳,白净的脸上却是挂上了一个灿烂耀眼的笑容。
“扶疏知道哥哥辛苦,特意为你炖了一盅补汤,你且尝尝?许久不下厨房,不知道哥哥是否喜欢!”
她竟然突然对他这般好?亲自为他炖补汤?
他不确定地抬眼,看向她手中的托盘,果然看到了冒着热气的鸡汤,一股浓烈的香气飘来。
瞬间,便觉得整个人好似踩在云端一般,为了不让他看出他心底的兴奋,他清了清嗓子,“汤放下,你早些休息吧!”
“时间还早,扶疏看你喝完再走,况且,扶疏忙了许久,总得听听你的意见,我下次好改进!”
轩辕玄凌淡淡撩她一眼,一本正经道:“等本王看完这点再喝!”
扶疏忍住心底的笑意,轩辕玄凌看来还真不会撒谎,明明那模样紧张到不行,却还故作镇定,若是换了平常,她不敢在老虎嘴里拔牙,可看他那模样,便是忍不住要打趣他。
“可是,哥哥,你书拿反了?”
轩辕玄凌倏然一窘,却还是端着冷脸,“本王就是这般看书,不行吗?”
“哦!”这男人,还嘴硬,她怎么没现,轩辕玄凌竟然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扶疏轻轻哦了一声,“不过,哥哥,你到底在看什么书?为什么上头的人都没有着衣?他们是在练武功吗?”
扶疏睁着无辜的大眼,一张白净的脸憋得通红,若不是暗自伸手捏着自己大腿上的肉,她怕早就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轩辕玄凌低头,看清书中的内容,避如蛇蝎般将那书扔了老远,“这书是谁放的?不看了,喝汤!”
他对情事不曾上心,活了三十个年头也没有与别的女子有过亲密的接触,所以在那事上,他完全是个门外汉,想着既然自己认定了扶疏,那么就要开始学习,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所以他吩咐了明景为他寻了此书,据说此书在市井中颇为流行,想不到他动作竟然这般快,而他竟然拿了一本春宫图看了那么久而不自知。
可恶的是还被扶疏给瞧见了,幸亏她年纪还小,应该不知道那为何物,不然,在她的面前还真是威名扫地。
扶疏看他那窘迫的模样,差点就要绷不住自己了,估计她和眼前的男人相比,她懂得更多,因为她的刺绣还不错,颇受勾栏内女子的喜欢,所以她从小见惯了那些,小小的春宫图,她自然知道,更加猛烈的还亲眼见过呢。
轩辕玄凌径自低头喝汤,却是从未有过的狼狈不堪。
“怎么样?我许久没有下厨了,不知道有没有退步?”
见他只是低头安静的喝汤,扶疏忍不住问他一句,想不到今日能看到轩辕玄凌这样一面,与他从前冰山男的形象大相径庭。
“与从前一样!”轩辕玄凌淡淡说了一句,想到他们出次见面,她为了他,将她唯一的小花给炖汤了给他喝,听说,那是她所珍爱的。
那时候看着在小花墓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他便是暗暗誓,此生他断不让她再受丁点委屈。
“哥哥,这么晚练武,你要当心身子!”
她说得一本正经,可轩辕玄凌却是剑眉一拢。
“扶疏,你知道那是什么书,对不对?”
扶疏一向古灵精怪,看到那样的图案,男女不着寸缕,她非但没有羞涩惊讶,却还能镇定自如,这便是说明,她心里清楚的很。
连他都是初次所见,可她一个小丫头竟然一清二楚?
想到什么,他心中一凉,“说,扶疏,你为何会看过此书?”
扶疏被他突然冷若骨髓的声音一惊,她嘴角微抽,他怎么会知道她知道那书?
“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不知道吗?”轩辕玄凌低斥一声,在她没有一点心里准备的前提下,一把将扶疏抱坐在他的腿上。
他的眉眼清晰的展露在面前,那双好看的眸子微微闪烁,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这个动作太过暧昧,扶疏心如捣鼓,浑身血液在沸腾,身上的肌肤好似着火了一般,热得难受,她想从他身上下来,可轩辕玄凌却是固执地将她抱得更紧,根本让她无从反抗。
“说不说?”
男人带着怒气的声音刺入耳模,扶疏与他硬邦邦的胸口相贴,她只得老实交代,“从前还在落霞村的时候,我会绣些花样子拿去卖。”顿了顿,她压低了声音,“我的秀品在勾栏院内卖得不错,所以,我便经常秀了去里头卖,其实,我跟你说,你那本春宫图不算什么,我看过更……”
扶疏说得正得劲,感觉周身空气骤然一冷,轩辕玄凌一张脸比外头的夜色还黑。
“看过更什么的?”
他的气息很是灼热,那缓慢的语调,却是让她心脏好似要从嗓子眼蹦跶出来了。
她知道他生气了,哪里再敢多说,摇头似拨浪鼓一般,“没没没,哥哥,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过,而且真的,不好看,我誓!”
“嗯?什么不好看?”
“没没没,真的没什么!你喝完汤了,我,我先回去了!”
她欲从他腿上下来,可他却不松手。
“怎么?你来本王这就是为了送汤吗?”
“是的,我困了!你放我去睡觉吧?”不送汤,难道是送人吗?
她楚楚可怜地看着他,那委屈的模样让人怦然心动。
“扶疏,你既然来了,便好好陪陪本王,明日,本王要出趟远门!恐怕要三五日才能回来!”说到这,他的嗓音有些沙哑而性感,“等我回来,我便娶你过门!”
娶她过门?
他真的要她嫁给他吗?
扶疏秀丽的眉毛微蹙,她问道:“你要去哪里?”
冷漠的嘴角牵起一丝笑意,他环紧她的腰身,用他那温柔中带着宠溺意味的低沉的声音说道:“有些事需要我去处理,我去去就回,你在府内好生待着,等我回来,记得,别出这落霞阁!”
“好,我会等你的,轩辕玄凌,今晚,我不走!”
他是天阙王朝堂堂的摄政王,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亲自去办?
而且,他没有告诉她具体去干嘛,显然是想瞒着她,此去是不是因为她身上的毒?黑衣人是不是威胁了他,让他去做违背良心的坏事。
不然,在这李逵攻打天阙的节骨眼上,他居然要离开临城几日。
轩辕玄凌原本只是说让她陪陪他说说话而已,想不到她竟然要求主动留下来,而且,她第一次唤他是轩辕玄凌,而不是哥哥。
所以,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并不是她的哥哥?
他正想着,却感觉一阵沁香袭来,扶疏那柔软的唇便是落在了他的脸上。
“哥哥,今夜,扶疏伺候你?好嘛?”
他明日离开,相信这府内定会松懈,也是她离开睿亲王府的绝佳时机。
此番离开,她与轩辕玄凌便是天涯海角再无相见之日,等到她毒之日,她自己径自找处鸟语花香的地方,静静地离开。
想到以后再也不能与他在一起,她竟是心痛万分,或许在她离开这世间之前,再留下一些美好的东西。
她只要不喝孟婆汤便能永远记着他,记着今晚所生的一切。
他们才在一起四年而已,可这四年所见的面为数不多,而直到昨日,她才知道他喜欢自己,而自己也喜欢他。
可才明白对方的心意,却是要分开,甚至要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