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刻周淮安的文抄公之魂,又再度熊熊燃烧起来了。正所谓是“前有李杜题上头,不傍名声更奈何。。”然后他转动着念头走了几步,就大声吟诵起情赵毅的《论诗五·其二》:
“李杜诗篇万口传,
至今已觉不新鲜。“
这时候楼上楼下的宾客不免惊了一下,又散出低抑的哄笑声;还有人从中暗自摇头或是相视苦笑起来,显然是觉得不愧是草贼,就连诗句都如此的直白且格调太过低了点。
等到他们各自笑的差不多情绪也酝酿的差不多了,周淮安才继续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
各领风骚数百年。”
这下楼上楼下彻底安静了下来,然后变成一片难以抑制惊叹和感怀的哗然声,还有人起身撞倒了桌案、失手跌落了杯盏的各种失态和动容所激嘈杂声。
就好似妙手偶得又好像天花乱坠的后面两句,一下子就将平淡无奇的前端诗文,画龙点睛式的化作了横跨亘古时光长河,而须臾不让先贤名士的磅礴苍然大气。
因此甚至还有人不顾一切捶手顿足哀叹起来,为什么是这种足以扬名传世的佳作,不是当代的词人大家所得,而是由卑贱如尘泥的草贼之中人物给做出来的啊。难道这世道衰微而乾坤颠倒,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么。
“只眼须凭自主张,纷纷艺苑漫雌黄。
矮人看戏何曾见,都是随人说短长。”
随着这两句诗文被吟诵出来,许多人脸上顿然变了颜色,而在脸面上只像是被人掌括了一般的火辣辣涨红起来。这岂不是在公然群嘲他们这些人都是有眼无珠,不识文采之辈么,。
“好吧,至少他这诗句并不算是应景在岳阳楼上”
还有人可以这样私底下安慰着自己和友人道,这样的话他们这些本地士人就还不算特别丢脸到家。
然而,在浅尝即试了开胃菜之后,周淮安又决定要放大招了。
他叫人抬下一块壁板过来,然后由从下临摹过《怀素贴》《一行帖》等僧觉体,而写着一手好书法的元静,站在摆好一张放着文房四宝的小案边上,刷刷几笔就将那《随感》书录其上。
周淮安这才清了清嗓子道:
“王霸三年秋末,义军再复巴陵郡。城新落,民粗安,百废具兴。乃登临岳阳楼,观古今贤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
“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
于是,楼上的嘈杂声和喧哗再次平复了下去,而只剩下朗朗清清而耳馈聋的诵读声,以及兔毫湖笔书写在板面上的细细沙沙声:
“若夫霪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曜,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
“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而当周淮安装足了逼格而故作风轻云淡,已然飘飘然扬长而去许久之后;楼上楼下依旧是静默一片,而亦然沉浸和陶然在最后那句点阙之言;
“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哪怕久久之间依旧没有人起身,只觉得亲眼见证了一个传奇之说的诞生,而胸中心潮澎湃激荡勃,又仿若有无数难以意语之情无处宣泄。
而在远去的人群当中,周淮安亦是在心中欢呼和鼓舞雀跃着,正所谓是打完战就来剽窃个古人名句,装个逼就走的感觉真是让人畅快无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