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糸, 是安娜依!”张若菡策马于沈绥的身侧后方,高声提醒道。
“我知道,她一路追踪我来的。不只是她, 还有几个老熟人呢。那个拂菻骑士, 唐十三, 还有东瀛忍者的领。走这边,跟紧我,千万不要落下!”
沈绥策马拐入右侧的弯道,张若菡急忙拨转马缰,打马跟上,后方忽陀紧紧跟随。刚学会骑马没多久的张若菡,面对复杂的地形,还带着一个神志不清的人,确实十分吃力。但她却努力控制着马儿,尽量不给沈绥和忽陀增添负担。
如此奔出好长一段时间,众人回头一看,现追兵已经没有了踪迹。沈绥轻轻松了口气, 道:
“算是暂时摆脱了。但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他们有迷宫的地图、罗盘和机关分布图,找到我们是迟早的事。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口出去。”
说着,她打马往左侧的一条通道行去。张若菡与忽陀跟上,张若菡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了忽陀怀中的无涯身上, 见她痛苦地蹙着眉, 面色煞白, 腹部缠着忽陀的外袍,已然渗出了红色的血迹,张若菡很担心:
“无涯不会有事吧。”她问。
“我已经尽量给她止血了,但是必须尽快治疗,否则会有性命之忧。”忽陀的声音听起来沙哑又艰涩。
“赤糸,你说你知道路怎么走,可是已然破解迷宫了?”张若菡询问沈绥道。
沈绥没有回头,而是一面观察者四周的情况,一面分心解释道:
“算是吧,其实直到方才,我都尚未完全破解迷宫的秘密。我找到你们,是靠了这个。”一面说着,她忽然伸手,从身前横趴在马背上的黑袍人怀中取出了一个东西。此刻,黑袍人处在昏迷之中,沈绥将他拋上马背之前,就顺手掐着他的晕穴,将其掐晕了。免得此人在马背上挣扎,带来麻烦。
张若菡定睛一看,记起这正是进入迷宫不久后,赤糸给那个老年粟特商人的酬金囊。
“这……这东西怎么会在这个人的身上?难道说,那个老年的粟特商人,就是这个人假扮的?”张若菡惊讶道。
“没错。”沈绥拉开黑袍人外罩黑袍的衣襟,众人看到了他穿在底下的老年粟特商人的衣服。
“因为师尊迟迟没有回音,我早先就怀疑这俩粟特商人可能有嫌疑,因而刻意放他走了,然后在给他的酬金袋上做了些手脚。这袋子,是我托颦娘连夜缝制的,其中有一个夹层,夹了些特殊的香料——茉莉的花蜜。香味很淡,人的嗅觉几乎闻不出来。但是在这个植物稀少的沙漠之中,茉莉是几乎独一无二的存在。然后,这种花蜜,能够吸引一种非常特殊的生物。”
一面说着,她忽然吹了一声口哨,哨声比之以往她呼唤鸟类的声音要更为轻柔纤细。等了片刻,张若菡在静谧的环境中,听到了翅膀震动的声音。然后,她看到了沈绥伸出了右手食指,一个很小的飞虫一般的小东西停在了她的食指之上。张若菡定睛一瞧,才现那不是飞虫,而是一只极为纤巧的小鸟,羽毛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绿色光芒,似乎沾染了些许晶体粉末,反射着光泽。小鸟的喙十分细长,呈管状,一双小眼如芝麻点睛,瞧起来还真有几分可爱。
“这是……”张若菡双眸一亮,她从未见过这般小的鸟类,不由觉得十分新奇。
“我唤它蜂鸟,它如蜜蜂一般喜爱吸食花蜜。这个小东西,我能够训练它,可是花费了很久的功夫。它非常稀有,而且是从遥远的西方大陆传过来的,本土几乎不存在。即便是我,也只有两只,这次出来只带了一只。这一次远赴西域,深入敌营,我也做了尽量万全的准备,你瞧。”
沈绥摘掉手套,捋起袖子,张若菡现她小臂之上绑着一个微型的长条状铁丝笼,笼子体积不大,几乎与手臂融为一体,但是足以容纳那只小蜂鸟。
“我拇指这里有一个机关扣,只需一扣,这个笼子就能打开,再一扣便可关闭。这只小蜂鸟就关在我手臂之上的笼子内。当时,我在给了那粟特商人酬金袋后,曾甩了一下衣袖,就是为了放这只小家伙出来。这个小家伙,会在花蜜气味的吸引下,替我跟着那粟特商人。我只需吹动口哨,就能将它召回,为我带路,寻到那个粟特商人。此外,同样的夹有花蜜的囊袋,忽陀身上也有一个。之所以要给忽陀,是因为他是与老年粟特人直接交流的人。我不能确定那老年粟特人会不会从我这里直接拿酬劳,如果他问忽陀要,就让忽陀给他,也一样。此外,在沙漠之中,最先找到忽陀,显然是能起到最大的作用的。事实证明,蜂鸟帮我先找到了忽陀,此后我们才一起找到了那个黑袍人。我很担心那粟特商人会把酬金袋丢了,也曾一度担心,蜂鸟无法带我们找到粟特商人了,结果没想到的是,我们竟然找到了这个黑袍人。”
“你怎么都不与咱们说一声的?”张若菡抱怨道,“你要是和我说了,我还能安心些。”
沈绥抱歉道:“我也是没办法,咱们带来的花蜜有限,只能制作顶多两个囊袋,制作多了,香味稀薄,失去了作用。这两个囊袋,肯定其中一个要送到粟特商人身上,另一个要留在忽陀身上。其余人最好别知道这个囊袋的秘密,这个黑袍人狡猾得很,我怕队伍里的其他人知道了,会压制不住神色,露出破绽,引起这个粟特商人的怀疑,从而丢弃囊袋,那就前功尽弃了。其实就连忽陀也不知道这个囊袋的秘密。而且,我也无法确定那个粟特商人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在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不想引起队伍内的恐慌。你们若是意识到那粟特商人有问题,或许就会在他身上投注过多的关注,这反倒会引起他的警惕。”
忽陀抿了抿唇,似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张若菡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