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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与尤氏相继走后,秦可卿还留下来吩咐了几句,生怕俞禄被王熙凤挖走了。 俞禄还真不知自己这么抢手,想想也是,管家办事说来容易,可那么多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王熙凤肯定很头疼的,只是在人前不显露出来。 而俞禄最出名的事情有两件,一是打理会芳园的提议,二是坑了包记典当行却无人知晓个中细节,这两件事的大获成功,便足以让王熙凤挖墙角并且抛出橄榄枝。 王熙凤手段凌厉,她下面的人更多的是敬畏她有贾母和王夫人撑腰,秦可卿真担心俞禄滞留不归了,她沉吟道:“你已经答应为我牛马,去西府也是我点的头,过一久你还是要回来的,我可不能便宜了你。” “才刚我见你对这马极其喜爱,果真有眼光,毛色很好。”秦可卿莲步轻移地走到马厩旁边,伸手摸了摸,玉顶赤已经被驯服了,所以不会暴起伤害,秦可卿也爱怜地泛出甜笑:“我问过在此管马的老奴,听说家下的玉顶赤,皆是先帝爷下令,着太仆寺赏赐给先祖的,此马必定是它们的后代。看在你还算尽心尽力的份上,我做主把它赏赐给你。” 秦可卿在贾府很讨喜,在宁国府,公婆对其亦十分宠爱,吃穿用度,很是奢华,这么一匹马,不过她一句话的事情。 但是俞禄很受用,如今的市面上,哪怕东城的驴市胡同,也未必能买到如此好马,他最近习武,和此马已经产生了默契,点头道:“多谢奶奶洪恩,此马尚在幼龄,奶奶不妨给它起个名字?” 秦可卿想了想,眸子来回在俞禄与玉顶赤之间晃动,轻声道:“马之优良者谓之骏,易则有交换之意,你看‘骏易’二字如何?” “骏易……好名字。”俞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如果秦可卿是个正经淑女或卫道者,他可能不会趁虚而入。 可惜,秦可卿不是,况且她再过几年,注定香消玉殒,俞禄是她落水之后唯一的一颗救命稻草,他不喜欢逼得太过分,你情我愿,那才是他的最终追求。 当然,他这种想法和做法确实很无耻,不过,俞禄本身就是一个无耻之徒。 现在有的羁绊就是贾蓉和贾珍,至于怎么处理,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会尊重秦可卿的选择。 如果谋杀亲夫,秦可卿就是一个潘金莲,他就变成了西门庆,这种做法俞禄没有想过就否决了,因为,以秦可卿的心善,完全行不通。 “你自己当心点就行了。”秦可卿被他逼视得移开了目光,面色有点点晕红,急忙转身走开了。 俞禄哑然失笑,这算偷情吗?嗯,应该算吧,他摸了摸玉顶赤的耳朵:“骏易啊骏易,你真是有福气,有位美人儿惦记上你喽……” 如果骏易能够说话,它一定会说:大哥,你们玩暧昧就玩暧昧,别总是拿我说话行吗? …… 由于下个月才去荣国府,所以俞禄的生活平淡如水、波澜不惊地度过了几天。 他和往常一般,按时应卯,按时下班,自己的事情也没出什么岔子,也按时领月例,不过却是形单影只、孑然一身。 同等级的管事皆认为他不合群。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从连续坑了赖升、鲍二一把,报仇雪恨之后,俞禄就没有多少兴趣跟他们相处。 他剩余的时间,或是到文瀚楼看看书,或是到驴rou胡同邀约马二先生,马二先生是考了几十年都不过的童生,对俞禄的轻视少一些,如何懋卿等人,则是完全对他不屑一顾。 如此隔三差五,俞禄颇为爽快,腰缠万贯的他每次都请客,要么高谈阔论,了解一些当朝的奇闻逸事,要么下棋品文。 一来二去,马二先生惊为天人,再也不敢小看俞禄了,两人交情颇为不菲。 期间四爷嬴正一直没有回来过,这里不过是他闲置的一处宅院,倒是十三爷嬴详回来过一趟,据说嬴详幼年之时,因为其母身份卑贱,他备受皇兄皇弟们的欺辱,唯有嬴正提携他,所以两人极为要好。 待得成长之后,嬴详性子非但没有变得暴戾恣睢,反而是侠肝义胆的江湖脾气。刚好俞禄这一次再使用幸运地图碰上了他,随意聊了一通,两人聊的还算投机。 这些事情,宁国府无人知晓。 …… 康靖四十五年,小暑,北国的气温转热。 宁国府最明显的改变,便是换了季服,主子奴才都如此,另外多添了些瓜果。 会芳园的打理很有起色,不排除赖升等人中饱私囊一部分,但整体情况还好,收益者甚多,很多下人都感恩秦可卿,顺带着也感恩俞禄。 这些闲得蛋疼的贵族大爷、公子王孙们,一天突然提议去京城外面的潢海铁网山狩猎,并且添置一些彩头,美其名曰,是秉承祖宗的武功,实则是去游山玩水。 参与者有贾府世交神武将军府冯紫英、九门提督的公子、卫若兰、镇国公府牛继宗、理国公府柳芳、齐国公府陈瑞文等等。这些人要么有爵位在身,要么是国子监的在籍监生,在籍监生可以不必进国子监,因为这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不用努力,都可以用监生的身份捐官。 贾府这边就是贾珍、贾蓉、贾琏、贾蔷几个,贾宝玉则尚在冲龄,贾母又溺爱,不曾去得。 俞禄因为打理马场很久,也被叫了过去。他无可无不可,纯粹当做踏青,毕竟老是当值驯马,也闷坏了。 …… 大乾的京城,是城中有城,外城分为东西南北,再里面是内城、皇城、紫禁城。 他们从外城的西便门出郊,直达潢海铁网山。 山上一缓坡之中,几大家族各自分开了阵营,贾珍面向南方,骑在一头温驯的桃花骢上,身披大氅,一脸成熟干练之色,笑眯眯地道:“我的提议是,不论射中什么,飞禽走兽皆可,在一个时辰之内,几家各出自家之人,以数量定输赢,最后输者回他家大摆宴席请客,拔得头筹的,到时候可以多提几个章程,如何?” “威烈将军所言甚妙,我已经技痒难耐,先行一步了。”九门提督杨时的公子杨达架着白马,英姿飒爽地率领家奴冲出去了。 余下几家大抵都同意贾珍的提议,鲍二便拿出沙漏在空地上计时,贾珍一方也派出了喜儿、寿儿和一批箭术骑术不错的奴才,着贾蓉、贾蔷带领。 贾琏比起贾蓉则成熟太多了,面容也很英俊,他回顾左右道:“珍大哥做什么留下了俞禄?难不成用他压阵?我看这些人来势汹汹,那个杨提督的公子,在关外就从把总一步步练上来,如今回京了,听说不久就要擢升西山锐健营的参将了。卫家公子的身手也不错,冯世兄勉勉强强,还好仇都尉的公子不在,否则他们还不打起来了。我就不成,只是出来看看附近的皇庄。” 他娓娓道来,居然如数家珍一般,也算不上无能。 俞禄的事情,贾珍自然有所耳闻,虽然得罪了长府官李昆,但是早已化解了,贾珍一方面觉得俞禄有用,一方面则是顺从秦可卿多些,他打儿媳妇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笑道:“俞禄的身手还可以,前儿我见过。” 对杨达的升迁,贾珍没有多说,不过他认为贾琏想当然了,杨时既然是九门提督,内城最重要的军队首领,如果再暗中调儿子杨达去西山锐健营,未免太忌讳了。 俞禄静静地不说话,心里却想着,等会不能太过暴露他的箭术,【隐身】功能他最近实验过,一分钟就要花费十点积分,比【透视眼】还坑钱,在积分基本消耗一空的情况下,他更需要明哲保身,不愿意做靶子给人打。 像年前那样被赖升坑,是帮原主人收拾烂摊子,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 由于俞禄还会做人做事,平时没少请客,鲍二对他的态度大为改善,适时提醒道:“俞管事,这次狩猎,倘若你赢了,可是个好机会。你想想,珍大爷为何如此提议?你往常没参加过,我便告诉你,冯家是输定了的,每年都是他垫底。卫家和其他的公府等,这些人都有底气。这回拿头彩的,最有希望的是杨提督的公子。” 仿佛生怕别人听到一般,鲍二回头看看贾珍和贾琏远远骑马聊着,才放低了声音,他是个酒鬼,面色枯黄,这番景象在俞禄眼中很是猥琐:“而咱们贾府先祖的名望,在八公之中可是最大的,当然不能输得太难看,还有啊,珍大爷是想借此赢了,向输得最惨的冯家压压价,他们最近在谈一些东西。当然了,不是我看不起你,人家是打小参军练武的,要赢杨大爷,希望不大。” 鲍二是贾珍的亲信之一,因此他的信息非常可靠,俞禄点了点头,一副谦虚受教样的子,其实他根本不放在心上,而是眼睛打量着山下的樯木和皇庄,他记得红楼之中,秦可卿死时,薛蟠赠送的樯木就是这里出的,其中还牵扯到义忠亲王,不由得问道:“你既然熟悉狩猎,可知这儿的皇庄是谁打理的?” “自然是太子爷的人,太子爷不被册封之前,是义忠亲王。”鲍二随意道。 “噢。”俞禄一时想得出神,与马二先生等人相交日久,他知道太子爷名叫嬴礽,只是,秦可卿和太子会不会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