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李路的心情是非常好的。
他庆幸当初咬牙接受了沙普尔提出的石油换军火计划,因此才拥有了现在这般底气——哪怕没有一分外汇,那些石油就是他的最大依仗。因为石油,才有三井公司这根至关重要的穿针引线的针,也才有了闻着本杰明·富兰克林味道涌过来的东芝公司和富士重工。
国之重器唾手可得,他抓住了百年一遇的机会,从此正式踏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黄光辉这个平时沉默寡言面无表情的人,这会儿笑了笑说,“夜景有什么好看的,到处都黑漆马虎的。”
两人上了车,李路走过去驾驶座那边,说,“我来开。”
黄光辉跳上副驾驶座,把肋下快枪套里的小砸炮取出来拉动枪机检查了一下,再重新装回去。
“你这是干什么?”李路一边动车子,一边问问道。
黄光辉说,“最近几天市区生了好几起抢劫案,歹人手里都有枪支,尤其是晚上,不是很安全。”
这会儿已经是夜里十点出头了。
市区到处都是一片寂静,只有那有工厂的地方隐隐约约的出机器的轰鸣声以及亮如白昼的白炽灯在照耀着。
陆港地区与省城的最大区别就在于此,此时的省城市民们,开始学习港澳地区的生活方式,夜生活开始出现,尽管没有以后那么兴旺,但断然是不会是陆港这般四处无人的情况的。
除了红楼大院的西门,李路打着方向盘沿着红星防务公司自己修的通勤道驶上了人民大道,一边问,“地方公安局什么情况,这刚刚借着打拐的风搞了一次涉及全城的大搜捕,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出现了持枪抢劫案件,巡警都干什么去了。”
黄光辉说,“长,哪里有什么巡警。下午下了班,谁还干活。”
李路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的警察部门恐怕是没有二十四小时值班制度的。他搞不清楚是两个时空都是这样的情况,还是单单这个时空的变化之一。
作为维护社会治安的主要力量,警察部门具有很大的特殊性。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治安维稳压力会越来越大,再不见五六十年代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盛况。你看过去一年里市区出现的大小歌舞厅、夜总会等夜间消费场所,这在过去是不敢想象的。
实际上李路并不知道,这些变化与他有很密切的关系。
过去一年,奋远公司经过野蛮的扩展,滚雪球似的展成了一家拥有十八家市级商场以及四十家县级分店的庞然大物。以电视机销售为主,囊括了市面上的所有家用电器的种类,进口国产的琳琅满目的全都有。
省城的第一家省级商场已经进入了备货阶段,会在春节盛大开业。红星厂在省城搞的汽车销售店是华夏第一家四儿子店,并且是具备了集散功能的基地型大店,也会在春节进行开业。
奋远公司前几个月已经在小批量的试行超级市场,建立了几家主要以日用品、消费品以及果蔬类的销售为主,探索新型大卖场的经营经验,目前市场反映良好。
这些事情都是以陆港地区尤其是陆港市区为起点的,因此,在奋远公司的带动下,依附该公司的上下游企业,逐渐的在陆港汇聚,结果就是大力带动了陆港地区的商贸展。
那么多客商涌进来,大多是珠三角以及港澳地区的客商。有需求就有市场,于是,夜总会、KTV、西餐厅,等等有明显资本主义社会特征的消费场所逐渐的出现。
而挥金如土的现象出现的同时,拉大了该地区的贫富差距,却成为了促进犯罪行为的因素之一。
于是,到了晚上,抢劫、偷盗、勒索,这些案件的案率在过去的一年里呈现出了几乎是直线上升的态势。
从外地流窜进来的惯犯,当地民风刁蛮的农村后生,中学学生,等等等等,在越来越大的生活压力之下,看到那些每个晚上都挥金如土的老板们,他们的心理会极度的不平衡,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一些人会铤而走险,走上犯罪的道路。
李路真正担心的是强买强卖现象,以及港澳文化流入之后形成的当地黑社会组织。他们会随着越来越多的建筑工地的出现而蓬勃展起来,通过强行获取砂石土方工程赚取第一桶金。一如运输行业,几乎每一台客车的背后,都是一帮会用拳头和砍刀争夺市场份额以及运营路线的团伙。
至于陆港著名的水产市场就更不用说了,渔民的性格没几个不彪悍的,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
现在是预防打击这些犯罪行为最好的时候,在他们刚刚冒出头的时候狠狠打击,制定长期机制预防犯罪,保证市场秩序的稳定。如果和另一个时空那样等到十几年后再重视起来,会遇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障碍,涉及面会更广。
李路想着要给梁红兵提个醒,就听见黄光辉指着前面道路左侧的纺织厂,说,“昨天晚上纺织厂的有两名女工被抢,歹徒还强行了她们,就在这路边。现在的歹徒是越来越猖狂了。”
看到纺织厂,李路就想起了二哥念念不忘的于晓曼。于晓曼既不在纺织厂工作,也没在奋远公司那边帮忙了。李家华说,她现在每天都待在家里,几乎不出门。
微微叹了口气,李路打方向盘把车停到道路右侧的阴暗处,熄了火,车头侧对着纺织厂的大门,可以看到那边的所有场景。
他道,“闲着也是闲着,蹲守看看,市区真能乱成这个样子。”
黄光辉咧嘴笑了——他早就手痒痒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