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冉目光闪了几下,终是回身,迈步离开了乾和宫。此刻天际月华渐远,即将破晓,东方天边骤然大亮,罄冉想战国会迎来一个明君,但愿从此残害忠良这样的事情不再生。
夜风寒刃般袭来,旌旗猎猎作响,罄冉一马当先,冲上山峰。望着山谷中连绵排布的营帐,她轻勾唇角。
“终于到了。”陆赢冲上山峰,目光亦落向谷中,面色难掩疲倦的道。
五日五夜几乎不眠不休,他们总算是赶到黑山营地了。
似是感受到主人的轻快,身下烈焰也嘶鸣一声,罄冉低头抚摸着它的鬃毛,他才渐渐安静下来。
自绮梦山罄冉令清风驮着重石引开青兵,之后她曾令陆赢派人去寻回清风,奈何清风却已被凤瑛带回了青国皇宫。
烈焰本是难得的稀世宝马,奈何自被罄冉驯服便一直被置在府中,如今宝马终出樊笼,烈焰岂能不欢?
“入营!”
罄冉一声喝,御马冲下了山峰。一行人趁夜入了军营,直入中军大帐,黑山驻守的镇西军将领早已恭候在帐。这些人早在那年罄冉身在镇西军时已经熟知,此刻大战在即,无需虚礼,大家已纷纷围着主案而坐。
罄冉扬麾在主案后落座,目光扫过大帐,直奔主题。
“许峰,说说现在的两军情况。”
“是。由于前些日下了大雪,两军不得不停战。倒是十日前我军于图吉右军在黑山的坡尾岭打了一仗,互有伤亡。塔素罗似摸不准大帅您现下所在何处,吃不准我军欲先攻那处,故而一直没有大的动向。我想图吉军是在静观其变,等着我军先动。”
“恩,说说图吉兵马的部署。”罄冉点头,这是她预计的。当初自京城出兵,她便令大军分两路而进,均挂以帅旗,此刻塔素罗摸不准她会从何处起反攻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属下已摸清,图吉西线和东线的人马,包括长翼王、左翔王、塔素罗亲兵,小珄军四大支,统共不过二十一万。比之我军他们在兵力上并不占优势,只是这些兵马全是骑兵,杀伤力甚强。尤其是塔素罗的亲兵,号称五万之众,个个都是草原上拼杀厮滚出来的好手,此刻便驻守在瀛洲城内。”
罄冉眉头轻舒,手指漫不经心地扣动桌案,点头道:“说说详细情况。”
却是苏亮霍然起身,大步走至主案边挂着的地图前,手指在图上黑山至月光河沿线移动着,沉声道:“大帅请看,如今图吉右翼十万人马攻下潭州等地后,除留守坝城的两万人马,其它均在此一线上布防。前些时日右翼大军奉塔素罗之命欲强行渡过月光河,被我军阻击。右翼大军便将兵力向黑山一带调集,我估摸着他们是想在此长期于我军拉锯。这里地势有利他们,我军想要强攻其军寨,不占优势。算上这段时日右翼的伤亡,这黑山以北应该还有七万兵力。”
罄冉微微蹙眉,问道:“塔素罗一直驻守在瀛洲城?”
苏亮微怔,摇头道:“我派了许多探子,想要潜入瀛洲城查探虚实,但都未得见塔素罗本人。他是不是留守在瀛洲城,不太好说。”
罄冉蹙眉,沉吟片刻,目光再次凝在那地图上,“依你们看,图吉有没有从卿州一带的空山一带突破至豫州平原的迹象?”
众人目光均落在地图上,纷纷变色。
“大帅所虑极是!若图吉真欲从空山一带突破,我军兵力如今都集中在这西面,怕是会吃了大亏!”
“塔素罗用兵虚虚实实着实不好估摸,不过依现下看图吉并没有大举东移的动向。”
见众人神情凝重起来,罄冉霍然起身,沉声道:“苏亮,三日之内本帅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确定塔素罗的位置。枉你们还自鸣得意,高兴敌军不知本帅所在,我军自己不也摸不准敌军动向吗?!”
历目扫向苏亮,苏亮面色赧然,继而神情一肃,锵然跪地应命。
“属下知错,定不负大帅所托,三日之内查清塔素罗动向。”
罄冉这才点头,看向许峰,“许峰,本帅前来此处前已将马跃残部三万兵马派到了空山一线,你素来擅长山地作战,现令你持本帅将领,即刻前往空山。若敌军自空山突击,你不惜代价也要守上三日,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末将尊令!”
“如今冬季已然到来,月光河一月便会结上厚厚的冰层。诸位可知这意味这什么?”罄冉目光所及,众人面色渐渐沉重。
“月光河一旦结冰,敌军左右翼便可相互连接,我军将陷入险境!塔素罗不好对付,若此刻他真在瀛洲城驻守,那十之八九就是在等,等月光河结冰!所以我军的时间不多了,一个月,我军必须将图吉人赶回北云山,收服黑州失地!诸位可明白了?”
罄冉一番话掷地有声,将众人震醒,大帐之内,顿时一片凝重,接着众人齐齐应声,声震夜空。
“愿听大帅差遣!”
罄冉将众人神情看在眼中,满意点头,绕过主案向帐外走,“各自忙去吧,苏亮,跟我上山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