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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今晚她嫁他为妻,没有遗憾。(1)

京城的冬天特别冷,日头都爬上屋顶了,琉璃窗外面附着的那层薄冰还没有化干净。

谢澜音穿着绣海棠花的桃红夹袄坐在暖榻上,两岁的晋北趴在窗沿上,用他胖胖的手指头戳窗子玩。玉盏挑开帘子走进来,小家伙听到动静,立即扭头看,却因为身上衣服太厚,一个不小心就蹲坐了下去,大眼睛瞅瞅姐姐,突然“哎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谢澜音笑着将弟弟抱到怀里,听玉盏同母亲说二姐谢澜桥还没到,有点失望。

半年没见了,她想姐姐们,二姐上个月就送了家书来,说是今日到。长姐有孕得明年年底才回来,谢澜音既想长姐,又替她高兴,长姐肚子里的可是她第一个外甥或外甥女呢,可惜离得太远,她没法看到怀孕的长姐是什么模样,光靠想完全想象不出来。

“晋北想不想二姐姐?”继续等着,谢澜音亲了亲弟弟脑顶问。

晋北茫然地看着姐姐,眨眨眼睛,伸手往外面指,“六姐姐!”

澜宝几乎天天跑过来哄他,除了亲姐姐,晋北最喜欢爱笑的六姐姐了。

蒋氏听了,在那边假装幸灾乐祸地同小女儿道:“活该,让你二姐跑到西安去,晋北都不记得她了。”

谢澜音知道母亲比她还惦记两个姐姐,笑而不语。

娘仨又等了一会儿,门房那边终于送信儿过来,二姑娘与三表公子进城了,很快就到。

谢澜音本能地要穿鞋下地,挪到榻沿前又顿住,看着母亲道:“娘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他们。”

她现在是抑郁待嫁的姑娘,越少露面越好,否则去外面接姐姐,肯定会笑。

蒋氏点点头,让小女儿在屋里哄儿子,她去外面接人了。

谢澜音继续在榻上坐着,没过多久,就听院子里传来了三表哥蒋怀舟打趣的声音,“澜音架子越来越大了,亲表哥来了你面都不露,一点诚意都没有。”

谢澜音忍不住笑,见弟弟好奇地爬到了窗前,她柔声道:“这是咱们三表哥。”

晋北就小声学了一句“三表哥”,咬字清晰。

等蒋怀舟谢澜桥跟在蒋氏身后进来,晋北却有点认生地躲到姐姐怀里,拘谨地看着榻前的两人。

“晋北过来,给三表哥抱抱。”蒋怀舟看了一眼小表妹,先朝晋北伸手。

晋北一点都不给面子,摇了摇头,大眼睛转向了谢澜桥。

谢澜桥同样伸出手,笑着哄自己可爱的弟弟,“晋北还记得二姐姐不?”

或许是她模样与母亲五姐姐相似,五姐姐又跟他念叨了一上午二姐姐,晋北有点明白眼前这个也是亲的,犹豫了片刻,仰头看五姐姐,得了鼓励后,这才朝谢澜桥那边歪了过去。谢澜桥立即将小家伙抱到怀里,连续亲了好几口。

丫鬟们不知何时退出去了,蒋怀舟捏捏表弟的小胖手,目光渐渐回到了坐在里面的小表妹身上,脸色冷了下来,压低声音问道:“三月里秦王回京,那时你是不是就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要跟他分开?”

袁公子就是秦王,姑母的秘信里已经告诉了他们。

表哥来跟她算知情不报的账了,谢澜音耷拉下脑袋,一副任打任骂的老实模样。

蒋怀舟气得不行,小表妹装可怜也没用,一股脑将他憋了一路的数落都倒了出来,“他没胆子见我,你为何不告诉我?难道还怕我一个普通百姓能伤到他不成?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现在他想娶你也乖乖嫁过去,被他吃的死死的,我看将来他欺负你了你怎么办!”

想到自己将萧元当好友,对方却从头到尾用的都是假身份,蒋怀舟就想找到秦王府去。

谢澜音低着脑袋攥帕子,将被表哥训斥的账都记在了萧元身上,嫁过去再跟他算。

“行了行了,他的苦衷你又不是不知道。”蒋氏还是挺心疼二女婿的,低声劝侄子打住。

“姑母也偏心他!”蒋怀舟很是泛酸地道。

蒋氏好笑,转移话题道:“今年就在京城过吧,你大表妹不在,你留下来陪姑母,等明年澜音出嫁了你再走。”虽是喜事,因为女婿身份的关系,她在寄去西安的家书里说了,让哥哥嫂子不必再跑一趟。

蒋怀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一边点头,一边瞪了还在那装乖的小表妹一眼,“就因为你非要嫁他,澜桥也要提前嫁人了。”

谢澜音震惊地抬起头,看向二姐姐,蒋氏也吃了一惊,“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澜桥将晋北交给母亲,她挨着妹妹坐下,握着她手,语气轻松,“是沈应时,去年他跟我提过亲,我没有答应,这次我主动找他去了……”

听完了,谢澜音眼泪掉了下来。

没有人比她清楚,她的二姐姐多想去外面闯荡,偏偏因为她,姐姐选择了做束缚重重的内宅夫人。沈应时,谢澜音记得,那是个品貌不俗的世家公子,但他人好,不代表姐姐就会喜欢他,更何况沈应时的母亲妹妹都不待见她们。

谢澜音愧疚极了,靠到姐姐怀里哭,“都怪我……”

谢澜桥拍拍妹妹肩膀,好笑道:“至于哭吗?他的人你又不是没见过,哪里配不上我?澜音不用多想,姐姐确实是为了让你过得更自在些才决定嫁给他的,但也是真的欣赏他,早晚都要嫁,只不过提前两年而已,你该替咱们娘高兴才是,不用再担心我嫁不出去了。”

她在打趣母亲,谢澜音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依然抱着姐姐抹泪。

晋北看到姐姐哭了,茫然地抬头望母亲。

蒋氏抱着儿子走到姐妹俩跟前,放下晋北让他去安慰姐姐,她坐到次女旁边,摸了摸她长,“澜桥跟娘说实话,没有澜音的婚事,你真的愿意嫁给他?”

谢澜桥笑道:“我满意他的人,但应该不会嫁给他,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儿,家人似乎也不好相处。但事到如今,只要忍耐他的母亲妹妹就能换咱们一家子过得舒心,我还是赚了的。”

女儿太懂事,蒋氏眼睛酸,将人抱到怀里,喃喃地斥道:“你怎么这么傻,你爹爹宁可不当官,我宁可不做官家太太,也不会用你的终身大事换那些身外之物。澜桥,你再去找沈公子……”

“君子一诺,怎可随便食言?”谢澜桥平静地打断母亲,“况且他应该已经跟皇后娘娘提了,娘与其劝我改变主意,不如想想以后的事吧,还有爹爹,也得您帮我们劝他消气。”

蒋氏苦笑。

如今看来,这三个女儿最省心的反而是长女了。

傍晚谢徽提前从衙门赶回来与女儿团聚,本来挺高兴的,得知半年不见的次女竟自作主张跟人定了婚事,他愣了愣,倒没有与女儿们耍气,直奔书房去写辞呈,说什么都不同意那次女的姻缘换前程。谢澜桥想劝父亲,被蒋氏撵走了,不知她怎么劝的,谢徽气了一晚,还是认了。

谢澜音却明白,姐姐是为了她选择嫁给沈应时,父亲也是为了她才妥协的,为了让她在王府过得安生,不必担心连累家人。现在她确实不用担心了,但她内疚,内疚她与萧元还是连累了家人,内疚地上了火,嘴唇上挨着起了三个火泡。

谢澜桥气妹妹见外,看完妹妹就走了,称她什么时候好了她什么时候再来。

蒋怀舟也是心疼小表妹,气归气,年后小表妹都快嫁过去了,再翻旧账只会加深她的自责,便想方设法逗谢澜音开心,特别说了他们与沈应时同路进京时沈应时在谢澜桥跟前做的一些傻事,将沈应时说成了一个爱脸红的害羞小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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