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厚厚的羊绒大衣,蓝色条纹的羊毛围巾还是多年前我给他买的,他一直戴到现在。其实这条围巾是当年刚认识他的时候,我到北京出差,和同事逛秀水街时买的范思哲的冒牌货,八十块钱,他居然当真的了,一到冬天就戴上。而当时我送他围巾后,他随即就送了我一件DIOR的棉衣,价值七千多美金。我一直没跟他说穿这件事,这会儿一说出来,他哈哈大笑,“你当我傻呢,我一直就知道你送我的是冒牌货。”
我诧异,“那你干吗还戴啊?”
他捏了一把我的脸蛋,“因为是你送的嘛。”
我咯咯地笑,靠着他的肩头,感觉枕着一肩的阳光,温暖到心窝里去了。我们说笑着,忆起从前的种种,再沉重的伤痛在彼此的回味中都变得轻松起来,是的,我跟他曾有过的一切,那样美,那样好,纵然无法重新拾起,可是这样经历过,总是值得的。
他说:“有一次我们吵架了,你赌气从房子里搬了出去,很多天谁也不理谁,可是每天我回到家,总现房子里少了东西,什么剃须刀啦,手机电池啦,打火机啦,都是些小东西。可又都是每天必须用的,总是一样样地少,开始还没怀疑到你。后来很偶然的一次,我中午回家,现过道有你的鞋,我就知道你在里面偷东西,也没叫你,偷偷下了楼,看到你兴高采烈地从房子里面出来,不知道偷了什么东西那么高兴……”
我仰着脸大笑。
他又说:“当时我心里很怄气,心想你偷我的,我也可以偷你的,因为我有你房子的钥匙,就趁你到我家偷东西的时候上你家偷,可是好失望,你的东西没一样值钱的,钱包里面也没什么钱,你当时好像很穷,我可怜你,就往你的钱包里塞钱,每天都跑过去塞一点,一连好多天,你居然没现,这世上怎么有你这么糊涂的人。”
我恍然大悟,“原来那些钱是你放的啊,当时我是觉得奇怪,怎么钱越用越多呢,好像老也用不完似的,确实纳闷了好一阵。”
他搂紧我的肩膀,继续说:“后来吧,我在你的房子里找到了你从我家偷过去的剃须刀、打火机,还有很多的小东西,我又把它们偷了回来,呵呵……真是很有意思,每天我都是躲在楼下看你进了我的屋子,就赶紧开车跑到你的屋子,把你头天偷过去的东西全部拿回来。后来我烦了,不想你来回奔波,就把我的东西故意放在你那里,比如我换下的衣服,我懒得洗,就拿过去丢进你的洗衣机……”
“哈哈哈……”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不知道,第一次在洗衣机里看到你的衣服,我简直火冒三丈,可是呢,又不得不给你洗,洗好了晒好了,又偷偷给你送回去,结果你这家伙得寸进尺,到后来什么袜子啊,内衣啊,都往我这边丢,气死我了。更离谱的是,我冰箱里好吃的东西都被你吃光了,明知道是你吃掉的,一边骂一边还是往冰箱里添东西,每天都要采购你喜欢喝的柳橙汁、酸奶,可是你好过分,后来居然还给我留纸条,点明要吃什么,限定了时间,要我必须给你准备好……”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也跑到我的房子里留纸条。”
“我写的什么?”
“多了,大多是威胁我的话,什么如果我不道歉,你就把我房子烧了,如果我不给你弄到某个你最喜欢的歌手的演唱会门票,你就会把我的房子偷光了,还有……如果我敢跟别的女人睡觉,这辈子你都不会再跟我睡觉……”
我捶他,“胡说,我哪有说过这样的话!”
“你自己说过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我可是都记着的,因为害怕你不再跟我睡觉,有一天晚上你做节目回来,我就躲在你的被窝里,你可能很疲倦了,连灯都不开就倒在了床上,然后嘛……”他看着我,突然无语。
四目相对,太多的感觉无法表白。
他的目光不可思议的柔软,似乎能融化世间万物,温柔地罩在我脸上,我顿觉一阵眩晕,四肢大脑麻痹得不能动弹,任由着他吻了下来。
细细密密的吻绵长而隽永,薄荷烟草的气息令人迷醉,我身体轻颤着,无力地抓着他的衣袖,似乎害怕一松手,他就会从眼前消失,尽管他最终会消失。
很久很久,他才慢慢移开,唇畔恍惚还有笑意,他说:“你相信吗?我的灵魂已经深深刻下了你的记忆,下辈子我一定会认得你,所以你也要记得我,因为这辈子我已经没有机会了,如果有下辈子,我要把今生欠你的幸福全部还给你,我要给你幸福!”
听着这样的话,我泪如泉涌。
他看着我,又说:“所以,请赦免今生我对你犯下的罪。”
“……”
他追问:“赦免我的罪吗?”
我哽咽,“也请赦免我的罪。”
“好,我赦免你的罪。”
“我也赦免你的罪!”
傍晚的时候,我在露台上远远地看见祁树礼牵着安妮回来了,落叶纷飞的林荫道上,两人有说有笑,安妮将头靠在她哥哥的臂膀中小鸟依人般甜蜜温馨。耿墨池来到露台上也看到了他们,有些悲凉地说:“安妮从来没这么开心过,小时候我带着她的时候她也没这么开心,所以我才不拒绝祁树礼接近她,只要她开心,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我试探地看着他,“我听说,你曾经也爱过她。”
耿墨池伸手揽住我的肩,看着我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有这想法,我是很爱她,但仅仅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爱,其实最初有这个误会的是叶莎,她一直以为我爱的是安妮,因为当时我跟瑾宜的感情……还没有公开,除了安妮很多人都不知道,安妮为了保护瑾宜于是将错就错,对叶莎承认我暗恋她,叶莎因此跟安妮闹得势不两立,我们夫妻间的感情也一度很紧张。安妮看上去玩世不恭,但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子,这么多年来我宠她、惯她,也恼她,因为她实在是过得乱七八糟,从来没见她对自己好过,也从来没见她对谁认真过,除了陈锦森……”
我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所以我没有追究陈锦森的法律责任,他是个绑架犯呢,只要他不再伤害你和安妮,我也就放他一马。”
“得饶人处且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