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中的北极天柜,地球版图的北冰洋。一艘三天前从格陵兰岛的富兰克林夫人湾出的法国科考船,停留在冰海之中。
华氏零下五十七度,还远不到北极温度最低的时候。早上下了场大雾,博努瓦船长忧心忡忡的登上甲板。
在其他地方,雾气或许只能影响视线。但在北极,却是一种足以致命的灾害。大雾弥漫极有可能造成船体结冰,最后船只因覆冰过重而翻覆。
进入三月之后,北极的日照时间显著增长,仲夏时节就会完全进入极昼状态,太阳二十四小时不落山。
余雾在他的睫毛上结冰,他正要去船舱叫醒船员们,准备清理船上的冰层。眼角一晃,突然瞥见混混朦朦的地平线一端,舞动着一团炫目的北极光。
北极光并不稀奇,在极地圈内呆的久了,总会见过几次。可是这次,博努瓦的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那团北极光十分妖冶,仿佛巨大的幽灵在天际张牙舞爪。几十道闪现的光束,利剑般穿刺而来,却毫无征兆的缩了回去,仿佛凶狠的恶魔正伸出无形的手臂,准备捏碎这艘船,却被一扇透明的玻璃阻挡了一般。
博努瓦惊讶的看着北极光,远处的万载冰山在极光的闪耀下,先是变成幽蓝,接着又释放出血光般的嫣红,最后则变成你翠绿。
紧了紧衣领,缓缓的抬起头,博努瓦不是第一次看见极光,前几次在北极水域考察时,一名科学家就曾经解释过这种现象,有可能是因为有一层厚重但不稳定的冷空气,覆盖在冰封的海面及看不见的冰冻陆块上所造成的。当光线在其中不断快速折射时,就会造成炫光扰动。
博努瓦摇了摇头,踏着结冰的甲板钻进船长室。舵手本阿福莱特正趴在桌上打着瞌睡,手边放着一瓶喝了一半的龙舌兰。
考察队昨天在这里取样,船只锚紧固定,本阿福莱特这个第一次来北极的小伙子,难得如此悠闲。
“嘿,本。醒醒,我们要撞上冰山了。”
本是博努瓦的侄子,从小就对北极十分向往。博努瓦和他感情很好,忍不住拍着他的肩膀,大声的开着玩笑。
本阿福莱特一个激灵,几乎本能想要握住船舵,直到双手握空,才反应过来,翻着白眼道:“叔叔,你又耍我。”
“好了。”博努瓦拍拍他的肩膀道:“喝酒可不是一个优秀舵手该有的好习惯。打起精神来,叫醒其他人,咱们今天有的活儿干了。”
“好的,叔叔。”
本阿福莱特很快就打起精神来,走出船长室,顺着被垂冰包覆的船斜桅方向往船外眺望。
海面结了厚厚一层浮冰,指南针号科考船受到冰层的挤压,船尾微微向上,船向下,船斜桅最前面的十英尺埋在海里,形成一道冰脊。
“真是糟糕透顶。”
本阿福莱特揉了揉脸,叹了口气,呼出的气息立刻变成一朵可以反射极光的冰晶云,从嘴角飘出。
在冰天雪地的冬季,裹着一身几十斤重的防寒服,根本就没人愿意去劳动。
在溜冰场一样的甲板上活动了一下筋骨,本阿福莱特正准备开工,突然听见‘砰’的一声枪响,回荡在冰原上。
他愣了一下,听声音是从另一侧船舷出的,急忙跑了过去。叔叔博努瓦也从船长室里跑出来,接着有更多的人闻声跑了出来。
“嘿,巴斯蒂安,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