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的表情很平静,内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温暖。困在解龙天轨近半年之久,父母不知真相,又有唐绯鲤时不时的用幻象替他遮掩,几乎没有什么担忧。
可吉祥不同,她是知道真相的,甚至知道陆铮有可能永远都出不来,她日日夜夜所承受的痛苦煎熬,难以想象。若非她的肚子里有陆铮的骨血,聊以安慰,否则的话,早就义无反顾的跳入解龙天轨,哪怕是死她也毫不在意。
狐仙最易动情,也最长情,更加的痴情。在吉祥的心中,陆铮就是她的天,她的一切。
不知不觉间,她已泪满双颊。
“哎,你这孩子,怎么好端端的哭了?”吉祥可是个孕妇,陆老妈可一直都千百呵护,这时见她怔怔落泪,心疼的掏出手帕帮她擦拭,温声安慰道:“他这不是回来了吗?你看,我就说一定没事的,乖,不哭,不哭。哭的厉害了,怕伤了胎气呢。”
“嗯。”吉祥乖乖的点头,破涕为笑道:“我没事,就是太高兴了。”
“这就好,这就好。”陆老妈笑呵呵的替她擦干净,佯怒道:“等他下来了,我让他爸好好教训教训他。都快当爹的人了,不能再乱跑了。最起码,得给我乖乖的在家安生几个月。否则我饶不了他。”
“妈,他是男人嘛,事业要紧。我没事的,只要能时常看见他就行。”
“不行。”陆老妈坚决道:“以前可以,现在不可以!赚钱,赚钱,多少年算多?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当爹就得有当爹的样子,多陪陪老婆孩子,比什么都强。”
吉祥心中苦笑,钱对于陆铮来说完全没有意义。逃遁到北极天柜的九头虫和敖擎,都是心腹大患,必须以雷霆之势拔除掉。还有妙月的堂姐,黑鳍争流以拇指要挟,要妙月交出五色圭臬,妙月没有妥协,可这段时间,小脸上一点儿笑容都没有,全身心的投入到科学研究中,几近疯狂。
而这些棘手的难题,陆铮不得不去解决,否则后患无穷。
这些事情她当然没有办法向陆父陆母说明,只是轻笑了笑道:“妈,我也想让他多陪陪我。可咱们在这岛上的事业刚刚起步,诸事繁杂,都要他抛头露面的呢。”
“好,好。”
在陆母看来,唐绯鲤识大体知大局,笑呵呵道:“这我算算啊,预产期是下月中旬,没几天了。那就等孩子满月,满月总可以吧。”
在陆老妈眼中,吉祥现在的确是唐绯鲤,毕竟唐绯鲤才是陆铮名义上的媳妇,她一直都细心的用蜃贝遮掩。
不过对于陆铮来说,晋位源龙之后,无需刻意,龙睛也可以轻松看破虚妄。所以,在他眼里,吉祥就是吉祥,他根本就没察觉到她在扮演唐绯鲤的角色。
事实上,唐绯鲤不知是害羞还是什么心态,只是含蓄的说明,她和吉祥时常用幻术扮演陆铮的形象,以使陆老爸陆老妈不会担心。至于结婚这件事儿,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过。
陆铮回来,唐绯鲤并没有同行,甘南危局化解,唐绯鲤和纪彩鳞还要代表丽水玄黄集团,对灾区重建做了一些规划和安排,起码得两三天才回来。
还有林歆苗,也没有跟来。她和陆铮相处了半年,同样和家人失联了半年,她的母亲早就急坏了,都进了医院疗养,她不得不第一时间回家探望。基于她的安全问题,陆九离全城陪他护卫。
从邮轮上下来,陆铮的脸上保持着和煦的微笑,手却有些微微颤抖,心里也刻意压制着想要冲过去的冲动。按理说,以他的境界,颤抖这种事是不太可能生的。只是现在不同,不止是吉祥引起了他内心的波澜,最重要的还有她高高隆起的小腹。
就算再傻的男人,他也知道他当爸爸了。从一个男人到一个父亲的角色转变,那种激动,那种骄傲,不亲自感受根本就不会明白。
每接近一步,他的心跳就加快一次。可他也知道,他‘名义’上才离家不到一个月,表现的不能太夸张。
区区几步路,仿佛极为漫长遥远。直到眼中那张熟悉的俏脸变的清晰起来,他才深吸一口气,过去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海边风凉,咱们快回去吧。爸,妈,我饿了,家里有热饭吗?”
“还用你说?走,咱们一家四口,不对,是一家五口,回家吃饭。”
……
新家是海边建的独栋别墅,背靠青山,面朝大海,出门就是怡人的白沙滩。半年多没回来,看见家门都有点儿小小的陌生。
老妈熟练的掏出钥匙开门,然后和陆铮一左一右护着吉祥,生怕她不小心磕着碰了。
“你们先在沙坐会儿,我去把菜热一下,马上上桌!”陆老妈招呼一声,冲着陆老爸使了个眼色,道:“他爹,你过来帮把手。”意思很明白,小别胜新婚,让这小两口好好的黏糊黏糊。
等父母进了厨房,陆铮就按捺不住,兽性大了,一把揽住吉祥的腰肢扳过来,双手捧着她如玉的脸颊,神情的看着她,低声道:“小乖乖,有没有想我?”
“嗯。”吉祥抿着嘴,重重的点头,眼泪又扑簌簌的滚落下来,那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让人一阵心疼。
只轻轻一个嗯字,包含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