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确实在怒。
他微微抬起眼来,看着子言是,说,“来了啊,坐吧。”
跟那些抓了人的小混混,直接扔进黑暗的角落里不同,连杰不绑也不打,就好像她只是来做客一样。
她低着头,知道他心里对她失望又气愤,她说,“连先生叫我来,有什么事?”
他哼了一声,说,“怎么敢叫你来,叫你,是叫不来的,只好用这种法子请你来了。”
她顿了顿,说,“对不起,连先生…”
他看着她,“你真是好样的,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她沉默的吐了口气,说,“连先生其实也不缺那些钱,但是那对于林安森来说,却是他的所有,所以,希望连先生…”
他只是淡淡笑笑,说,“做生意,如果这么做,我的这些钱,也不会存在。”
说完,他只是摆摆手,说,“罢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是废话,等吧。”
她知道他带她来,定是有原因的,她低声说,“连先生,这只是我的错,如果你生气,就拿我出气,希望,不要连累到其他人…”
他侧头看着她,六十岁的连杰,冷冽中带着锐利,浅浅的看着她,却让人浑身一冷,他淡淡的说,“你自己的错?子言,我是心疼你,你一个女孩子,我总归还是,心疼你的,不然,你可知道,背叛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莫子言心里一寒,像连杰这样的人,早已不必多说什么,他很少会说威胁人的话,因为他不必说,他早已用他过去的那些作为,告诉人们,忤逆他的下场,会是多么惨。
她低下头,不再说话,因为知道她多说,也没有用。
这时,连杰的心腹走进来,“连爷,巨石的林安森…还有李俊,一起来了。”
连杰哼了一声,看着她,“你很厉害,子言,如果你跟着我,日后,你一定能有所成就的,可惜了。”他是真的惋惜,但是她并不后悔。
他抬眼说,“让他们进来吧。”
一会儿,就看见林安森与俊一前一后走进来,林安森穿着白色,俊是一身黑衣,林安森沉着脸,俊表情淡然,他们默默走进来,看见子言坐在那里,林安森眼睛亮了一下,随即,他深眸紧盯着连杰,“连先生想见我,只要让人知会一声,我不就来了,何必这么麻烦。”
连杰坐的直了,盯着他,平静的眼眸下,隐着怒气,“还是这个方法简便。”他越过林安森,看着他身后的俊,“倒是很常见你。”
他低头说,“二叔,来了没拜见二叔,也是怕给二叔带来麻烦,毕竟二叔跟以前不一样了。”他这样说,也是在提醒连杰,他已经洗白很多年,现在不比从前,他总要顾及下影响。
连杰哈哈一笑,“罢了罢了,都说洗白洗白,想洗白,怎么那么容易。”他目光凌人,看着俊,“我一天是道上的人,一辈子,也别想脱下了那衣服,你看,现在哪个提到我,不还是说起我以前,哎,也怪不得我,我是想忘了我曾经是道上的人,他们这总是提醒我,道是让我忘不掉了。”
林安森与俊对视了下,然后看着连杰,“连先生,咱们今天不说黑白,只说是非,您跟我的是非,不该连累了别人,上一次,不是说好了…”
似乎一提起来,连杰更觉得气愤,他握着椅背的手一紧,苍老如树根一样的手指,都凸了起来,他说,“林安森,从前我看你年轻轻轻,离开了家,也很有作为,我欣赏你,但是,这一次,你真让我生气了。”
莫子言听了他的话,心里一紧,担忧的看着林安森,林安森也注视着她,似乎在用眼神安慰她。
气氛一度变得很紧张,似乎掉下一根针,都能惊起惊涛骇浪。
林安森说,“连先生也知道,生意道上的事…”
“我知道。”连杰说,他看着林安森,“但是,你这样做,无异让我很丢脸,你也知道,年纪大了,钱是小事,就最重个面子,你这样,无疑是让我晚节不保啊,我这一辈子,就没让人…这么羞辱过…”他说着,声音更沉了下去,那低沉沙哑的口气,显出他正在盛怒中。
这时,俊适时说,“二叔,也不能这么说,胜败乃兵家常事,生意场跟我们道上是一个样子的,只是道上若是输了,输的就是命,您从前也有过命悬一线,有过今天不知明天命的日子,经历过那种日子,我以为,二叔应该都看淡了的。”
连杰听了俊的话,又哈哈笑了起来,却看着他说,“你错了,人永远也没有看淡的时候,不然,当初金盆洗手后,我就该归隐才是。”
俊沉下脸去,看着林安森,看来连杰是不准备给他个面子了。
林安森于是静静的看着连杰,“那么连爷说,要怎样,才能让您觉得,找回了面子?”
连杰嘴角浮现出一抹邪恶的笑,看着林安森,那笑容诡异的让人寒,他说,“你或许不知道道上的规矩,这一次,咱们都有过,我暗算你,是我不对,你威胁我,是你不对,咱们也说不准,是谁对谁不对的…那么…就按照道上的规矩,我们自己来解决。”
莫子言忽然明白了,当初,俊跟穆钟,也是这么说,俊去找穆钟解决,最后的结局却是那样…
她马上站起来,说,“连先生,不要,现在怎么说,还在B市,连先生难道想在这里出事吗?这对连先生也不好,不是吗?”
他却回身瞪着莫子言,原本对她的那一点点情面,也已近消失无踪,他说,“这里,你没有说话的资格,不想出事,你就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