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使不得,孩子太小,没得吵着了姑娘。”慎珠想说什么,看了一眼沈令茹,又闭了口,只退到外边教平彤打络子,等沈令茹走后,又进屋来找承钰。
“姑娘上次让奴婢找的人,奴婢找着了,现在就在外边,姑娘一句话,奴婢就出去带他进来。”慎珠说道。
从前母亲的陪嫁除了庄子,还有帮母亲打理庄子店铺的人手,承钰之前让小结出去打听过,小结回来说罗姨娘管事后,母亲的那些陪嫁人手都被打了出去,只留下零零碎碎几个管不了事的人做杂活。小结毕竟年纪太小,也打听不出什么,承钰便没再往这方面着手。
慎珠来之后,偶然说起在庄上遇到当年孙氏要把她许的那个男人。那男人至今带着女儿,也没有续弦,说起前几年罗姨娘来赶人,他感念孙氏,没想走,就继续留下来替孙氏守着她的财产,但是新来的那些人个个嚣张,不再让他插手,他斗不过人家,只有做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就在外边吗?快带了进来。”承钰忙道。
姜韵没有几日就要带着母亲的大半财产出嫁了,她必须赶在这之前点清,并且告诉姜彻。
一会儿慎珠把人带了进来,男人大高个儿,很结实,皮肤黄黑,长相粗犷,一进来便恭恭敬敬在承钰面前跪下,“奴才姚大钱见过姑娘。”
“姚管事快起来。”承钰说道,慎珠便把他搀了起来。
姚大钱伏着身子说道:“姑娘别叫我姚管事了,我已经不当管事了。”
“我叫了你姚管事,就一定有你再当管事的一天。”承钰笑道,“姚管事,你尽说说这几年罗姨娘派的人是怎么一个情形,庄子上又是怎么一个景况?”
姚大钱中气十足,声音洪亮,慎珠不得不用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他才把声音压低了些。
“姑娘不知,三年前夫人去了后,罗姨娘便安插心腹,现在庄子上,铺子里的总管事,都是生面孔了,而且因为奴才旧日的身份,他们更膈应奴才,尽挑些鸡毛蒜皮的杂活儿让我做,我也素来看不惯他们狗仗人势的样子,所以也不和他们来往。”
承钰听了沉思半晌,心里有了计策,她让姚大钱上前来,附耳依依说了,姚大钱听明白后,一个劲儿夸二小姐聪慧。承钰笑笑,让平彤给了他些办事的银两,慎珠不知道承钰说的什么,但看情形一定是委了他重任,也笑说道:“姑娘信得过你,你一定要好好干。”
傍晚姜彻正在杜姨娘房中陪她用饭,忽然一阵啼哭声越来越近,原来是姜韵抱着葳哥儿跑来。
“父亲,求您了,您不让母亲见我,好歹让葳哥儿见见母亲啊,葳哥儿还这么小,这些天母亲不在他身边,他都不肯睡觉,不肯吃饭,您看他,都瘦了。”姜韵近来无心打扮,一张脸黄蜡蜡的,连耳环簪也没心思戴,衣裳被葳哥儿抓得皱巴巴的,越像个丫鬟。
姜彻心疼孩子,接过葳哥儿抱着,厉声对姜韵说:“葳哥儿总会习惯的,何况他还有奶母。倒是你,我还没有说解了你的禁足,你怎么又擅自出了门,还嫌上次被婆子打得不够吗?”
姜彻没问她伤势好得怎么样也罢了,竟然还这么训斥她,又当着她素日不放在眼里的杜姨娘的面,姜韵又伤心又难堪,哭道:“弟弟闹得太凶了,我做姐姐的能不管吗?”
“你也知道你是姐姐,为何只护着弟弟,而要打妹妹!”姜彻训道。
姜韵一愣,原来父亲还记着上次她打姜承钰的事儿,“可是是姜承钰先动手打的母亲啊!”
姜彻叹口气,不想再和长女争辩,葳哥儿被父亲抱在怀里,渐渐止了哭闹。“你回去吧,还有几日便要出嫁了,这几日不要再惹是生非。”
姜韵心灰意冷,“父亲,女儿出嫁后,恐怕是再没机会见母亲,还请您同意让女儿再见一次,再见一次母亲。”
姜韵跪下来哭求,最后还是杜姨娘开口说道:“老爷,您就让大小姐见一见罗姨娘吧,横竖也不打什么紧。”
姜彻沉吟了好一会儿,看看一脸菜色的女儿有些于心不忍,松口道:“一会儿我让婆子开门,你可以去见见你母亲,但最多半个时辰,必须给我出来。”
晚上姜韵见到罗姨娘,母女俩先抱头痛哭了好一阵,姜韵才抬起头问道:“母亲,这回,咱们真的翻不了身吗?”
罗姨娘恨恨地看着窗外,幽幽道:“你父亲这回是铁了心,不过看我肚里还怀着孩子……”抹了把眼泪,罗姨娘决定还是不让女儿担忧,勉强笑道:“你放心地嫁人去,嫁妆娘是给你打点好了的。再过个小半年,母亲把弟弟生下来,说不定你父亲就会心软,到时候事情又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