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拿出一个羊脂白玉手镯给承钰时,高氏带着长女进了屋子。
“呀,这镯子看着都名贵,一向看你节俭,没想到还是个鼹鼠性子,爱把好的东西藏起来。”高氏粗略一看,便知道玉镯价值不菲,想起自己准备的南珠链子,心里不忿,嘴上要来讨个输赢。
“我也不知道名贵还是不名贵,就是看着好看,就想着送给外甥女好了。”郭氏面色如常,笑着说道。
高氏早猜到郭氏不会和她打口舌战,听到这话更觉得无趣,但碍着老太太在,少不得仍是拿了笑脸,把承钰的手从郭氏手里拉过来,说道:“咱们钰姐儿一定不是个嫌贫爱富的,收了二舅母的羊脂玉,就嫌弃大舅母的南珠。”
说着拿过丫鬟递来的一串南珠链子就要往承钰脖子上挂。承钰只好低头乖乖任她摆弄,笑说道:“大舅母哪里话。”
高氏扣上机括时没注意夹住了承钰后颈的几缕头,拉扯间承钰疼得禁不住“丝”了一声,高氏一听,紧张道:“怎么了,舅母弄疼你了?”
“怎么了怎么了?”老太太一听急得从炕上坐起来。
“没事,夹到头而已。”承钰勉强笑道。
“我说老大媳妇,你看钰儿已经戴着个璎珞圈子了,你还非得把你的链子挂上。”老太太怨了句,亲自来给承钰把链子除下来。
高氏心里窝着火不敢,面上赔笑。孙步玥在旁边看了却不服气,直言道:“这链子爱戴不戴,前日舅舅巡南回来,特地带了给母亲,我要还要不来呢。”
孙步玥的舅舅便是高氏的大哥,任九州节度使,前些日出门到各省巡检,得了许多宝贝,便送来不少给妹妹。
见是孙步玥,承钰心里打鼓似的,不可遏制地狂跳起来。这是前世和她丈夫偷情的人,前世害死她的人!
面容一如既往的熟悉,只是青葱稚嫩许多。一张光滑白腻的鹅蛋脸,腮边微微泛红,一双上挑的凤眼妩媚撩人,还是前世那双在竹丛中和她对视的眼睛。
“玥儿!”高氏瞪了一眼孙步玥。
“既然玥丫头喜欢这个南珠,你就给玥丫头好了呀。”老太太对晚辈一样的疼爱,说这话并没有其他心思,但高氏是一万个心眼的人,听了便觉得不自在起来。
“玥儿不懂事,母亲别理她,这南珠若是承钰不喜欢,我再换个其他的。”高氏把话锋转到承钰身上。
“我很喜欢,大舅母。”承钰努力平息情绪,现高氏扔来个烫手的山芋,赶忙一句话糊了过去。
“老大呢?怎么没来,他整日又没正经事做,怎么不来看看外甥女?还有缜哥儿呢?”老太太问道。
不提还好,一提到长子,高氏心里像被戳了一下,背里开始冷汗。“立言不知道去哪儿了。缜哥儿还在族学里,因为不知道老三提前把承钰带来了,因此没有特意叫他回来。”
老太太点点头,说道:“缜哥儿明年就要参加考试了,现在读书紧张,表妹等他休沐日来再认识也行。至于老大,叫他晚间定省时再来罢。”
高氏颔应喏。
“二哥哥和三哥哥呢?”孙步琴突然问道。
“你问那傻子干嘛?”孙步瑶白了自己妹妹一眼,却立马吃了母亲一个栗子,郭氏教训女儿道:“怎么说你二哥哥的?”
孙步琴所问的“二哥哥”便是大房的庶出长子孙怀蔚,小时候因为亲眼见到妹妹去世受了刺激,变得痴痴傻傻。而“三哥哥”便是大房嫡次子孙怀薪。
“怀蔚应该在自己院子里,老太太要把他叫了来吗?”高氏问道。
想到那个呆傻的孙子,老太太心疼归心疼,但到底是个废人了,也只好摇摇头道:“不用叫他了,来了也不见得认识人。”
“好。”高氏笑道,“薪哥儿也在族学里,等休沐了再和缜哥儿一同来好了。”
“弟弟在族学吗?我刚还见他回屋换衣服。”孙步玥说道。
“换衣服,换什么衣服?”高氏一听这话,就料到小儿子一定又是去哪儿贪玩了。
“他一身的泥,说是刚在外边摸了鱼回来。”孙步玥一点没想替自己的弟弟隐瞒。
高氏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里也怪女儿不知分寸,当着郭氏的面儿就说了出来,害得她丢脸面。“亦芝,你回去叫三爷哪儿也不许去,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