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钰莞尔,身子给睡得疲倦软绵,起来伸了个懒腰,平彤上来为她梳洗。其实外祖母哪里是叫她去抹骨牌,不过是老人家寂寞,想让屋里多些人气,多些热闹。毕竟她初学打/牌,而那些小丫鬟都是抹惯了的,她大半时间都在输,全是外祖母给她垫的银子。
到了外祖母屋中,却见孙步玥,孙步瑶和孙步琴也在炕上坐着。承钰含笑打招呼,笑道:“好久不见了。玥姐姐,你的伤可好些了?”
孙步玥额上颤的纱布已经摘掉了,隐隐能见眉梢上有一道细细的褐色疤痕。
慢悠悠地瞥了姜承钰一眼,她才说道:“好多了。幸亏有舅舅送来的药,不然也好不了这么快。”
孙步玥的舅舅是节度使,一向不愁没人送东西,诸如玉器古玩字画,一点名贵药物更是不在话下。而她的舅舅又一向爱护自家妹妹和外甥,常常把东西再转到国公府给高氏。
前世孙步玥除了有娘家卫国公这个靠山,也是因为有舅家这个支持,才能在京城贵女圈中横着走,恐怕后来她如愿嫁给陆玉武,她舅舅也出了不少力气。
老太太笑道:“好了便好,几个步丫头和钰儿来抹会儿骨牌吧,外边天热,你们别急着回去。我让厨房给你们做了梨子水送来。”
孙步玥不大乐意,但不想拂了祖母的兴致,拉着张脸坐在了紫檀木雕花鸟方桌的上,等丫鬟在桌上铺了毯子,拿出竹筒麻将,才伸了两只嫩如柔荑的双手捻牌。
承钰原以为自己笨笨的,不大会玩儿,没想到几轮下来,孙步玥输得更惨。伊满脸戾气,气急败坏地说道:“今天遇了衰神,运气这样差!以往在院儿里和小丫鬟打,哪回不是赢!”
承钰心道,那些个小丫鬟哪个敢赢你啊,躲你让你还来不及呢。想到丫鬟们明明能赢牌,却因畏惧自家小姐,私底下偷偷交换眼神的场面,她脸上不经意就浮出几丝笑意。
这微笑落在孙步玥眼中,就是赤裸裸的嘲笑。承钰正在看自己手中的牌,突然一块绿莹莹的麻将飞来,重重地砸在她的手背上,承钰吃痛,皱着眉拿起手背轻轻吹着,眼看着白皙的皮肤立马就红了一片。
“玥表姐,你这是做什么?”小姑娘下手不算轻,手背火烧一样疼痛。孙步琴见承钰被麻将砸了手,忙从凳上跳下来看伤势。
“玥姐姐,你看你把承钰姐姐的手都弄红了,你该和她道歉!”孙步琴义正言辞地说道。
看小堂妹为一个外姓人指责自己,孙步玥又羞又恼,怒道:“不过是不小心失了手,有什么可道歉的!又没有见血,拿个热鸡蛋敷敷就好的事,你嚷嚷什么。”
“不,你要道歉,是你砸到承钰姐姐的。”孙步琴鼓着腮帮子,眼里泛起泪花,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堂姐这么蛮不讲理。
“玥丫头怎么了?”老太太坐在不远处的炕上看绣芙给自己绣佛经,她自己并不爱抹牌,只是想屋里有点人声,刚才明明还听几个女孩儿有说有笑的,怎么转眼便有哭腔?
“没事外祖母,有人输了牌,闹别扭呢。下一轮咱们让她就是。”承钰笑着含糊。
老太太听说没什么大事,也就没再追问,这时丫鬟端了一盅梨子水进屋,老太太让外孙女孙女喝梨水。
孙步琴没等到堂姐道歉,还不罢休,承钰给了她一个眼神,柔声道:“琴儿算了,我没事。”
戳一戳孙步琴微鼓的圆脸蛋,承钰牵了她的手,笑道:“咱们喝梨水去。”孙步琴嘟了嘟嘴,看孙步玥早离了座位,云淡风轻地端起一碗梨子水喝,只得“哼”一声算是作罢。而一旁的孙步瑶却想着回去之后得好好教训自己这个傻妹妹,怎么老被外人牵着鼻子走?
梨子水冰冰凉凉,里面放了葡萄干山楂等,喝起来酸酸甜甜,正解暑意。喝完梨水,老太太问几个女孩儿好要不要抹骨牌,孙步玥第一个站出来拒绝,道:“孙女正忙着给祖母绣眉勒,还赶着绣姨母的生辰贺礼,实在没有时间玩了。不像某些人……”说到这儿,她瞄了眼承钰,“整日吃两口闲饭,虚度光阴。”
老太太不傻,知道长孙女在暗讽自己的外孙女,心里不喜,低头沉思一会儿,说道:“我看你这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不如明日就回去上女学。这些日子,瑶儿和琴儿也陪你耽搁了学习。还有,你承钰妹妹也跟着你们一块儿上学去。”
“啊!”孙步玥极度不乐意,“承钰妹妹从前上过学吗?只怕跟不上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