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是用私刑啊?”郭氏为人一向宽和,不主张体罚下人。
“人都这样了,还管它是不是私刑!等咱们全家都给歹人害了,再让大理寺的人来用刑吗!”老太太心乱如麻,罕见地斥了儿媳一句。郭氏知道婆母是因为着急,当下闭口不言,高氏见郭氏挨了却很开心。
“母亲,我这就让人把承钰身边的人先抓起来问话。”高氏说完,便雷厉风行地指挥起来。她并不担心,因为这件事根本是她身边的人做的,查姜承钰身边的人,任凭把人祖宗十八代都查清了,也不会现事情真相。
平彤还在焦灼地期待承钰睁眼醒来,却被冲进来的婆子抓得牢牢,说要审问她。绣桃尚在家中,准备吹灯歇息时,门外“彭彭”乱响,竟是国公府的小厮们,二话不说地把她扯回了国公府。
今晚团圆之夜,卫国公府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上上下下几百人却不得安宁。各人揣着各自的担忧,彻夜未眠。
陆玉武不肯跟着大孙氏回去,大孙氏知道他心疼这个表妹,只好同意他留在国公府。众人回了各自的院子,孙步玥看她的武表哥在这儿,却舍不得走。但如果陪他守在凝辉院,就是变相地守着姜承钰。她不愿意守着姜承钰,她在心里祈祷这个外来的表妹不要挺过今晚。
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情绪起伏波动又加上痛哭一场,一双老眼浑浊起来,布满血丝,最后被陆玉武劝回房歇息。临走时留了几个信得过的丫鬟照顾。
上半夜承钰的小手一直冰凉,陆玉武把她的手渥在自己手心里,攒得紧紧的。他一直盯着承钰的脸不挪眼,期待着她或者翻个身,蹬个被子,可她除了浅浅的呼吸,只给陆玉武留下一片死寂。
天蒙蒙亮时,陆玉武从床边醒来,第一反应便是去看承钰,小丫头没有动静,连姿势也和昨晚一般无二。
“承钰,你醒醒呀,天亮了承钰。”陆玉武捧起那张苍白的小脸蛋,这是他当初奋力在江流里抢回来的小丫头,他不许她就这么没了。
“承钰,玉武哥哥带你去打秋千好不好?”他的声音已近哀求,“你再不醒来,我就把戏台子搭在你屋子里,让那些伶官咿咿呀呀地唱戏闹你。”
记事以来,他第一次尝到泪水糊了眼睛的酸楚,以往二叔的板子落在身上他也绝不会吭一声,可是这回他被一种深深的恐惧彻头彻尾地击败。
他害怕失去怀里的小丫头!
“玉武哥哥。”
是小丫头醒了!陆玉武忙擦了眼泪,挤出一个笑容,“我在,哥哥在。”
“你怎么在这儿?”承钰还不清楚自己刚死里逃生,她能回忆起的只有昨晚突然而来的头痛和跌入水中时凉凉的池水。
一觉醒来浑身疲软,肠胃空空,现陆玉武正抱着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这是怎么了?”承钰想撑着起来,但力不从心,一点劲儿也使不上。
陆玉武托着她的头,把她轻轻放回床上。“你中了砒霜,大夫来给你催了吐施了针,现在你醒了,也就没有大碍了。”
“那你?”
“我昨晚来送月饼,那会儿你已经睡下了。”陆玉武说到这儿才觉得不对劲,“你睡下了,为什么之后又会在长廊上现你?”
长廊上?难道是她落水后孙怀蔚救了她?可是不可能啊,孙怀蔚是个…….小花园里一向少有人行,能在她落水后及时救起并把她送回凝辉院的,只可能是孙怀蔚!
难道孙怀蔚一直是在装傻?
还有,刚才玉武哥哥说什么,砒霜!怎么会有砒霜,她这一世安分守己,默默过自己的安静日子,避着孙涵,让着孙步玥,却又招惹了谁?谁看她这般不顺眼,竟要下砒霜毒死她!
“承钰,你还记得昨晚生了什么吗?”
如果孙怀蔚救起她,却只把她放在长廊上,而没有引起众人注意,说明他并不想让人知道。满目愁思地望着陆玉武,她最终说道:“后院出去有个小花园,我看月色好睡不着,偷偷溜去玩儿,没想到跌到池子里,幸而那水浅,我自己爬了起来,跑回来的时候却觉得头痛,撑到长廊上就晕了过去。”
陆玉武对她的这套解释显然深信不疑,点点头,他说道:“你别害怕,外祖母已经让人在查这件事了,绝不会再有人来害你。”
“嗯。”承钰四下看了眼,屋里三四个伺候的丫鬟全是外祖母身边的面孔,不见平彤绣桃的身影。
“平彤呢?”
“外祖母很生气,让大舅母把你身边伺候的人都抓去审问了。”
“什么!”承钰听到平彤被抓,急得掀了被子就想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