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怀缜痛得“哟”了一声,却什么也没说,巴巴地受了。
“你这几日去哪儿了?”她问他。
“这事暂时得保密。”
段越珊看不惯他故作神秘的样子,又下手拍了一下,孙怀缜既不还手,也不吭声。承钰看他俩亲昵的样子,倒比从前在国公府熟了许多。
“妹妹,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吧。”既然王爷没有大碍了,她的重心自然移到承钰身上。
承钰也想走,可奈何被她的玉武哥哥牵得紧紧的,段越珊撇了撇嘴,对床上的人说道:“你要是一直不放手,你的承钰妹妹都要臭了,到时候熏死你。”
一席话说得屋里人都笑,那只手还真放开了。段越珊又说:“果然听得见,八成是在装睡,想偷听咱们说话呢。”说完也不管屋里两个男人,拉起承钰道,“咱们走吧。”
承钰从前见越珊表姐在玉武哥哥面前一向矜持,矜持得痛苦,如今说话也并不顾忌了,一问才知段越珊已经放下了,只当那是情窦初开的懵懂。
她喜欢段越珊的洒脱,世上活得洒脱的人不多,至少孙步玥就不是。把她送来做要挟的主意应该就是她提的,因为能时刻注意玉武哥哥,而丝毫不落挖掘他心思的人,独有一个孙步玥。
她那种近乎到病态的偏执和控制欲,承钰前世不是没领略过,这一点上,怕只有孙怀蔚和她有的一较。
想到这两个人,承钰狠狠地摇了摇脑袋,努力将他们甩出记忆。洗澡时她才现身体四处都有伤痕,这会儿小日子的痛倒挨过去了,腰侧的刀伤也重新结痂了,只是腰上还留有绳索的勒痕,以及大大小小十余处被石块砸中的伤口。
她想拿化瘀的药时,段越珊才现她身上的伤口。
“该死,我竟然没现。”她之前看承钰衣裳尽是血痕,还以为是陆玉武的。
段越珊让人拿了药,帮她涂抹她涂不到的地方。有些伤口都结痂了,一道道的暗红色,她有些心疼,说:“你受伤怎么也不吭一声啊,刚才大夫也在。”
承钰淡淡一笑,“忘了。”
“痛也能忘。”段越珊撇撇嘴,“小心留了疤痕,王爷不喜欢你了。”
不喜欢了也要赖他一辈子。
段越珊在小小地恐吓后听到承钰“嗤嗤”的傻笑声,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反正听起来很幸福,也跟着她笑。
——
太子打了败仗的消息很快传回金陵,皇帝是人事不省了,大臣们没了法子,纷纷往卫国公府找孙大人,但不是被谢绝就是听小厮说,孙大人出去找人了。
他们想不出应对之策,心里叫苦连天,只好干等着太子回来。
此时孙怀蔚已经快到蜀地了,承钰的父亲姜彻早在两月前就被他派人监禁起来,但他还是不放心,亲自来寻。
西南地带潮湿闷热,五月时节便酷暑炎炎,他和锦衣卫们一起骑马赶路,道路崎岖多峭壁。很多时候,他听到“嗒嗒”的马蹄,听到熏风拂过,听到烦躁不息的蝉鸣,脑子里都是空白一片的。
他活得如行尸走肉,不过比行尸走肉多了一颗心,心里装着她。
无论他行到哪儿,北边的战报依旧会传来。听说太子战败,还丢了几万大军的消息时,他一点也不意外。
最初他选了十六皇子,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少能力,只是一个机遇而已。前太子不赏识,而十六皇子得陛下宠爱,又主动拉拢他。
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初初孙怀蔚还觉得两人至少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残暴,不近人情的残暴。后来他才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位殿下不过就是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对于有十足把握的人,事,可以肆意鞭挞,但什么东西一旦不确定了,他绝对是第一个退缩的人。
人都说审讯犯人的手段谁也及不上太子殿下,那是因为犯人是乖乖被关在狱中的,他自然可以拿着鞭子慢慢折磨,但若是还没捉回来的,恐怕他连抬鞭子的胆子也没有。
“还有什么事吗?”夏夜,孙怀蔚宿在山脚一处简陋的屋舍中,听找来的传讯兵通报。
“还有……太子带了一个女子,在安定门前用她要挟逆臣,逆臣果然把城门开了,不过我军还是没能进入城中……”士兵自己说着都觉得没脸,低着头没再说下去。
但孙大人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衣领,山海一般的怒吼:“什么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