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皓冷笑道:“我怕他不成!我们又没杀掉姓徐的,朝廷会对我李家寨兴师动众,就为帮他出口气?朝廷就不怕山中无数部落因此生出猜忌之心么?”
罗大亨连连冷笑,李伯皓怒道:“你笑什么?”
罗大亨道:“你以为这是小事么?朝廷命官你们想抓就抓,你置朝廷体面于地?”
李伯皓道:“我贵州山中部落成千上万,他们要是敢动我……”
罗大亨打断他的话道:“如果他们和高家寨联手呢?到时有高家寨安抚山中部落,再配合官兵,一个从山上往下打,一个从山下往上攻,你李家寨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应付得了他们的两面夹攻?”
李伯皓脸色一变,罗大亨又道:“官府的这个打算,我是从我大哥那儿打听到的,伯皓兄,你我既是同窗,又是共事伙伴,我不想你执迷不悟铸下大错。听说这消息后,就赶紧跟了来。对我大哥只说是愿意作为你们双方的同窗,协助官府调停纠纷,实则我都是为了你呀,要不然我干嘛爬山越岭的这般辛苦。”
李伯皓犹疑地道:“他们既然想勾结起来对付我李家寨,那你大哥还跑来见我爹干什么?”
罗大亨道:“能不动兵当然还是不动兵的好!我大哥这就叫先礼后兵了,如果你们不识抬举,那花县令就只能上书朝廷请求兵了。伯皓兄,高家寨截断河流,致使你李家寨无水可用,这本来是高家寨的不是。可你们这么做,有理也没成了没理,何苦来哉?”
李伯皓脸上阴晴不定地沉吟半晌,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罗大亨道:“这条河先经过高家寨,他们占了地利之便,你们互相争斗,除了殴死人命泄愤之外,就真能抢得来水么?依我之见。不如放了徐县丞,把这个难题推给官府去解决。
你们同样是大明子民,官府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渴死饿死吧?如果官府始终拿不出什么好办法,那时候你们既便有些过激的举动。不也有了正当理由么,你们也要活下去呀!”
李伯皓沉思片刻,颔道:“不错!我马上把这件事告诉我爹!”
李伯皓匆匆跑向楼梯,到了楼梯口。忽又回过头来,向罗大亨重重一抱拳,感激地道:“好兄弟!”
罗大亨一脸微笑。仿佛天官赐福一般,向李伯皓点了点头颤巍巍的肥下巴,用一种很感性的声音道:“嗯!好兄弟!”
高脚楼上,叶小天正不卑不亢地同李寨主交涉着,关于供水问题,其实叶小天一时也拿不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好办法,对此他便避而不谈,只谈释放徐县丞的问题,这一来,至少双方不会产生直接的冲突。
叶小天态度固然不卑不亢,其实措辞非常小心,绝不说一句会刺激到李寨主的话,叶小天晓以利害,侃侃而谈,对他所说种种,李寨主和族中几位长老不免有些意动。
其实他们也不想两面树敌,当时是被徐伯夷的态度给气得失去了理智,此时不免有些悔意,他们终究不愿与朝廷为敌,但就这么放徐伯夷离开,他们又有些不甘心。
这时李伯皓匆匆跑上楼,警惕地看了叶小天一眼,快步绕到他父亲身后,对他窃窃私语了一番,李寨主听了儿子的话不由怵然一惊,暗道:“难怪高家寨肯退兵,原来官府和他们勾搭起来了。这群狗官!我若不放徐县丞,只怕就要两面受敌了。然则我若是放了徐县丞,官府如今正与高家寨眉来眼去,岂不更加偏袒他们么了?”
叶小天看到李寨主的神色,心知大亨已经把话传到,顺势说道:“关于水源一事,李寨主你尽可放心,不管是高家寨还是李家寨,都是我大明子民,作为葫县的地方官,我们不可能偏袒一方。
李寨主,你应该马上释放徐县丞。接下来,我想请李家寨派个人作为你的代表与本官一同回城,和高家寨派来的人咱们三方协商,拿出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好办法来。啊!本官与令公子伯皓相熟,不如就让他和我一起回去吧。”
高寨主的长子用不信任的目光盯着叶小天,冷冷地道:“你花言巧语,是想扣押我五弟做人质么?”
叶小天沉声道:“本官代表的是堂堂正正的朝廷,不是绿林大盗。”
“嗯……”李寨主捋着胡须微微点点头,又把探询的目光投向诸位长老,见诸位长老也颔示意,李寨主便对叶小天道:“老夫答应你了,不过你要是敢骗我……”
叶小天松了口气,急忙接道:“本官但有片字虚言,天打雷劈!”
时人信鬼神,亦重诺言,叶小天只说了这一句话,李寨主便不复多言。
叶小天笑容可掬地道:“其实徐县丞也是一番好意,只是方法错了,致有这番误会,徐县丞懊悔的很呢。方才在楼下,徐县丞对我说,回去后他要在县衙前筑起高台,绝食祈雨,以示诚意!一日不下雨,他便绝食一天,令公子去了,正好为他做个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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